韩秀峰没想到恩俊来得这么快,又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走出值房。没想到走出来一看,不但恩俊来了,连大头也来了。
“四哥……”见韩秀峰脸色一正,大头吓一跳,急忙捂着刚张开的嘴。
韩秀峰把二人拉到角落里,遥望着正朝这边张望的赵云极等各部院主事郎中,低声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长话短说。我的请安折上写的是暂时下榻在重庆会馆,皇上见到折子一定以为我去了会馆。信诚,你先进去候着,要是能见着内奏事处的公公,就告诉他们我在这儿。”
想到文祥已有小半年没见着皇上,恩俊低声问:“四爷,要是皇上见着折子不召见呢?”
“那我就在这儿等。”
“在这儿等,在这儿不方便!”
“我是太仆寺少卿,在太仆寺值房等有啥不方便的?”
“四爷,您误会了,我是说这儿连个洗漱的地儿都没有……”
“这你们就别管了,跟内奏事处的公公们说一声我在这儿,你们就赶紧回去。至于在这儿的吃喝拉撒睡,我自个儿想办法。”
恩俊本就精明,很清楚韩秀峰这么做有这么做的道理,但想想还是说道:“四爷,这儿我比您熟,要不我陪您先去趟侍卫值房,给您介绍几个朋友。”
“不用了,你们也别在这儿久留,赶紧回去吧。”
“卑职遵命。”
“四哥,那我先走了?”
“走吧。”
打发走恩俊和大头,回到太仆寺值房,张锡庚好奇地问:“韩老弟,是不是皇上召见?”
“大人想哪儿去了,请安折刚递上去不大会儿,皇上就算召见也没这么快,刚才那两位只是以前认得,听说我回京了就跑来打个招呼的。”
“该不会是想打老弟你的秋风吧?”
韩秀峰苦笑道:“他们晓得我之前是回乡丁忧的,又不是外放为官的,晓得我穷的很,又怎会打我的主意,真只是来打个招呼的。”
“两年多没见还记得你,晓得老弟回来了还感觉过来打个招呼,可见这两位可交。”
“大人所言极是,现而今世风日下,像他们这样的是越来越少了。”
……
换做科举入仕的,还能吟诗作对或聊聊谁的锦绣文章。可韩秀峰是捐纳出身的,没念过几本圣贤书。张锡庚聊着聊着,实在不知道该聊什么了,干脆找了由头扔下韩秀峰去光禄寺等衙门的值房串门。
韩秀峰昨夜本就没睡多大会儿,今天又赶了一上午路,是又累又困,竟趴在公案上睡着了。
赵云极表面上恭恭敬敬,可心里真有些瞧不起韩秀峰,觉得韩秀峰就是个幸进小人,散班时不但没叫韩秀峰,甚至让前来接班的员外郎不要打扰少卿大人歇息,韩秀峰就这么一觉睡到了深夜,还是被冻醒的。
见张锡庚走了,赵云极好像也不在,只有一个矮个子文官蜷曲在木炕上呼呼酣睡,再想到宫禁不能点灯,也不能乱走动,干脆从包裹里翻出棉袄披上,靠在椅子上接着睡。
已经睡了一下午,再睡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闭目养神,一直等到外头传来喧闹声,意识到天快亮了,各部院和通政司等衙门当值的郎官主事正忙着去领折子,便走出值房来到宫门口,跟守门的侍卫打了个招呼,确认出去之后还能进来,这才去太监们摆的早点摊儿吃了碗现包现煮的饺子,喝了一碗热乎的饺子汤。
吃饱喝足,正打算问问哪儿可以洗漱,只见两个人影在斜对面拼命的招手。韩秀峰觉得有些奇怪,走过去一敲才发现是小山东和冯小鞭。
“四爷,您一出来我们就瞧见了,可对面全是官老爷,我们不敢喊也不敢过去,只能在这儿干着急!”
“这不是瞧见了吗,”韩秀峰拍拍冯小鞭的胳膊,随即看着他身后的马车问:“你们咋来了,还来这么早?”
不等冯小鞭开口,小山东就急切地说:“四爷,是王先生让我们过来的,昨儿下午一回去,文大人和王先生就打发我和小鞭赶紧过来。车上有干粮,有换洗衣裳,还备了一桶水。只是这儿没地方烧,水有点凉。”
韩秀峰笑道:“凉水就凉水吧,能洗把脸已经很不错了。”
小山东把韩秀峰扶上马车,接着道:“文大人本打算今儿个也来当值,陪您一起等,可想想又觉得不适合,就写了封书信,让我们捎给您。”
“信呢,在里头,在换洗衣裳的包裹里。”
“知道了。”
韩秀峰草草洗了下,换了身干净衣裳,回到太仆寺值房门口,天已经蒙蒙亮,见外面没什么人,干脆借住微弱的光亮取出书信看了起来。
文祥在信里没说别的事,全是致歉。
觉得差事没办好,让“厚谊堂”没了圣眷,觉得韩秀峰正在受并且不知道要受到啥时候的罪全是因他而起。
韩秀峰暗叹口气,收起书信走进值房,拉开椅子坐下,接着闭目养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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