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爷放心,下官都安排下去了,全固安的铁匠全在帮我河营昼夜打造兵器,城里几家布庄的粗布几乎全被我买来了,昨儿下午就让保正帮着分发下去了,这会儿全村的女子都在帮我河营缝制号衣!”
“号褂不结实倒也误不了大事,但刀枪长矛得给我选用精铁打造,绝不能粗制滥造!”
“下官晓得,下官不但早交代下去了,而且已差人去各铁匠铺督造。”
“这我就放心了,”韩秀峰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不出意外,前些天拜访的那些士绅大后天会亲送各村子弟入营。要是没那些士绅帮衬,别说招兵没这么容易,就算能招齐这军心也不会稳,所以咱们得以礼相待,记得准备两桌酒席。”
“下官遵命。”
“好,忙去吧。皇上给了咱们十尊炮,可炮手咱们是一个也没有,等这边收拾好我就去都司署找永祥商议商议去哪儿找炮手,你这边有啥事就差人去都司署找我。”
“韩老爷,下官这边应该没什么事。”
……
与此同时,佟春正坐在空荡荡的守备署里,一边看着马夫在院子里遛马,一边听着名为长随其实是债主家伙计张四喋喋不休地埋怨。
“佟老爷,小的算看出来了,您好不容易谋上的这缺不但真没油水,还凶险的很!您得赶紧想法儿,可不能真依韩老爷的去静海效力。上战阵可不是儿戏,刀枪无眼,您真要是殉国了,让小的到时候怎么回去交差?”
一口一个殉国,佟春气得牙痒痒,可又不敢发作,因为张四虽然只是个伙计,但他的东家却是内务府的一个大爷,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现而今欠人家银子本就理亏,可不能再意气用事。
正不晓得该说点什么好,马夫把马牵到门口,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您要不要溜两圈,您要是不溜,小的就把马牵回去了。”
来前以为河营跟健锐营一样,要自备战马盔甲甚至兵器,还花了八十多两买了匹马,想到这马吃得比人还多,一个月要花两三两银子买马料,佟春冷冷地说:“溜什么溜,给爷牵去卖了。”
“卖了,少爷,卖了您骑什么?”
“韩老爷和永祥都没马,爷要马做什么?”
“好吧,小的先牵去问问行情。”
“去吧,只要有人出价就卖,但不能给爷卖亏了。”
“晓得,晓得这就去。”
马夫刚把马牵出守备署,张四又嘀咕道:“佟老爷,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的觉得您还是赶紧想法离开这是非之地好。小的算明白了,韩老爷这是打算用人命练兵,像您这样的官老爷也好,过几天入营的兵勇也罢,只要来了他就会一拨一拨地往静海派,运气不好的死就死了,只有能活下来他才会真用,想想他的心有多狠,还真是慈不掌兵。”
要是不谈银子的事,张四这番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佟春可不想去静海平乱,更不想战死沙场,阴沉着脸道:“你是说爷应该找个由头先回京?”
“佟老爷,这两天告病回京的文武官员又不是您一个,别说皇上不一定会记得您这个协办守备,就算记得也不会真降罪。”
“可爷真要是就这么回去,欠你家老爷的银子怎么办?”
“不就是八百两,多大点事儿!回去之后去求求您姐夫,您姐夫一定会帮您把这点账给结了。”张四什么都不怕,就怕佟春被韩秀峰派静海去平乱,想想又蛊惑道:“就算您姐夫一时半会儿周转不开,只要他愿意帮佟爷您作保,我家老爷不但能宽限,或许会帮您想法儿谋个肥缺,只要能谋上个肥缺,想赚银子还不容易。”
自个儿家的事自个儿知道,想到姐夫家也不宽裕,真要信了张四的,这债只会越背越重,可除此之外又没更好的办法,佟春只能咬着牙道:“看来只能先回京。”
“那您得赶紧,”生怕佟春反悔,张四又趁热打铁地说:“韩老爷那边估计不大好说话,您得赶紧去求永祥,只要永祥点头,这告病的事就成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