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当东边的半个月亮爬上来时,船队中已是灯火辉煌。
唱歌的、跳舞的、喊酒令、吟诗作赋,烧烤和火锅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弥漫于夜色之下。
给人的感觉不像皇帝出巡,而是花船聚会。
风桥正二三人此刻正缩在船舱之中,一边啃着干饼就开水,一边学习花大价钱买来的技术,这正是王鹃所欣赏的,但,欣赏并不代表放过。
三人听着外面的动静,内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很想冲出去让所有人闭嘴,甚或是有一群水贼,趁此机会冲上船,把大唐的皇帝与张王两家十一个孩子全给杀死。
可他们又非常清楚,根本不会有偷袭的机会,在一派歌舞升平的背后,还有很多人比他们更辛苦,别说啃干饼,即便是呼吸要需要控制,层层布防,不留任何死角。
小贝九人直到吃过晚饭,也未曾想出好办法,决定先去睡觉,养足精神再起来商议,顺便把今天的功课做了。
王皇后也哄孩子睡觉,哪怕孩子已经睡熟,也在旁边一遍遍地唱着摇篮曲,目光每当扫过孩子恬静的脸庞,嘴角便会露出一丝笑容。
李隆基今天高兴,所以喝的有点多,跟着高力士及一群太监、宫女聚在一起吹牛,宫女、太监们很少看到皇上如此的样子,小心地陪着,不时还要跟着捧上两句。
等来等去,一直等不到武举的将军们各自找对手,在小沙盘上比画,经常有一个武将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冲出来,到对手的房间里骂人家不要脸,想把军阵的文斗变成武将间的单挑。
工部的技术人员,三五成群拢一块商量新技术,或有的干脆带上工具跑进船舱的蒸汽机室里陪着机器,听到机器发出的熟悉动静,心中才觉安稳。
两岸聚集了不少百姓,船队的速度比不上电报的传递,路过哪处官府,官员即使知道皇上不会看自己,也要带着衙门中的人出来,做恭敬的样子。
衙役也有亲人,所以当衙门的官老爷出动的时候,会跟着许多百姓,一同在河边瞧热闹,日子好过了,百姓发现娱乐相对少了,能看看皇上的船,应该很好玩。
最吃香的是孩子掉进河中又被救起来的妇人,当她与孩子回到家时,整个村子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已把她家层层围住,看众人看到她时,她瞬间变成了月亮,被星星们捧着。
按说孩子落水,回到家,弄不好会被家里的男人打,但妇人的丈夫没敢动手,甚至说话也轻声慢语的,没办法,谁让人家见过皇上呢,以后家中的权力结构或许都会出现变动。
妇人一面应对别人的询问,一面把下船时,人家给送的礼物一份份的拿出来分给村民,有几尺几尺扎在一起的布,也有几颗几颗放在一个小包中的糖。
全是送的,内院的人送东西时跟妇人解释过,见一次皇上,回村一定要让人围住问,不送点礼物,岂不是显得皇上太过小气?
还告诉妇人回来说话时,实事求是,不要过分夸张。
妇人确实说的很真实,但那种场面再真实也逃脱不了夸张,那人从船上朝下跳,就跟下饺子一样,救生设备漫天飞舞,最惊艳的自然是小贝空中甩衣,入水穿梭的情形了。
于是小贝多了一个‘踏浪红蛟’的称号。
热闹而又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顺黄河而下的船队入海之后,终于来到了积利州。
将军们期待的武举,迟迟没有举行,张小宝和王鹃忙忙碌碌,根本抽不出时间,只能一推再推,推得将军们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真是身心俱疲。
他们还不能强逼着王鹃跟他们对决,因为武举不像文举,在考场答两天题,然后等着出榜。
武举既然是沙盘,全地形和天气影响,一场仗打三、四个月都算少的,真正比的时候,沙盘时间与现实时间是四比一,怎么也要打一个月。
所以他们只好等着,等张小宝与王鹃不那么忙了,再较量,沙盘就在船上摆着,随时可上去进行。
张小宝和王鹃是真没时间,家中的买卖要继续铺开,工部、医学院、司农寺随时送来的研究报告得看,钱庄的储贷记录需查,各地灾情核实,然后调配物资要做,小贝等人的课程不能落下。
说忙吧,还真不忙,张小宝和王鹃做起来游刃有余,主要是琐碎,耽误时间。
既然不忙着武举,王鹃发现还能剩余一部分时间,刨出去陪王皇后聊天,依旧空闲,于是拉着张小宝做经济出现井喷发展情况后的详细计划书。
“有台电脑就好了,用笔写的速度太慢,刚才说到哪了?哦,对,最先被冲击的行业是零售业,然后物流跟进,最后才是生产制造以及原料提供,每一个环节中都要涉及到很多问题。
帮我想想,如果你是一个卖煎饼果子的人,你会怎么办?买东西的人突然多了,煎饼果子供不应求,那时你要做什么?”
张小宝手上拿根铅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着,写完一页翻过去继续写,王鹃也是一样。
不是因为毛笔写字的速度慢,是墨干的慢,一不小心能弄画了,而且还不好改,不像铅笔,用橡皮轻轻一擦便可,毛笔写错了,得往上糊一层纸,得多麻烦。
王鹃停下来揉揉手腕,回答:“要是我,我会趁机多找人手,扩大规模,在其他同行提价时,我把牌子闯出去,并花费精力提高煎饼果子的口感。
到时我的买卖会越来越大,别人不好干了,不是说我做的煎饼果子最好,而是因为我价格一直不变,买的人多,已经习惯了我家的味道,然后我就宣传,别人做的都不是正宗。”
“是呀,有人扩大规模,有人提高价格,第一种情况,我乐于见到,第二种,不能让价格上幅太大,你写一个补充的分析,放到附录里。”
张小宝低下头继续写。
王鹃把手上的这个暂时放在一片,又重新拿过来罗纸,开始分析,她知道张小宝的意思,要让一部分人暂时失业,不是绝对失业,是相对,工作有,但是赚钱少,所以不去干。
失业的时机要把握好,不能太早,太早有很多人失业,那叫经济危机,太晚又起不到作用,只能控制在一个月的失业期。
一个月以后,朝廷会征召人手帮忙运输,给攻打多食的前线输送补给,给其他同行比较聪明的人,一个吞并与整合的时间差,让其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要分析的是工部和司农寺的研究速度,这部分失业的人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就失去了回到原来行业继续竞争的优势,买卖不好干了。
那就得给他们找新的活,工部把技术放出来,司农寺把能够提取工业原料的作物的种子准备好,更需要他们培养更多的农业人才,下到地方去指导,至少不能让卖煎饼果子的人买不到材料。
这个过程中会产生许多问题,有好有坏,好的一方面是集体作坊里面,产生的原料浪费情况减少了,相应的对环境污染也少了。
坏的方面是容易拉大贫富的差距,让很多人心里认为不公平,他不会去想,以前我吃饭时,每天只能吃两顿,而且还不敢随便吃白面,只能吃粟米,而现在我可以天天吃肉,顿顿大米饭,大馒头。
他只会想,凭什么?我吃的馒头都没有好的汤来就着,就有人连馒头都不喜欢吃了,我的生活也太差了,还是以前好,以前一斗大米才二十五文,现在都五十文了,快吃不起饭了。
至于他现在赚的钱是以前的五倍的事情他不会去提,他看的是有人赚的是以前的五百倍,吃穿住行全比不上人家,粮食贵了,自己赚的又比别人少那么多,这叫什么国家?
这全是麻烦,王鹃也很苦恼,但又不可能阻止,她还没体验过是什么样子,按需分配,不知道老婆和丈夫是否也可以按照男人和女人的需要来分配。
既然她做不到让大唐变成,那只能与张小宝尽量控制地让百姓日子逐渐好过,至于聪明又努力的人生活更好,那就好吧,唯一要控制的是官员,努力防止官员贪污、受贿,以公谋私。
不去激化更多的矛盾,并且给不聪明的人创造更适合他们的职位,比如有的人只能被别人领导才能做好事情,肯干,但就是自己不能想主意。
那就让他跟着别人干,他当员工,别人当东家,然后提高最低工资,让他赚得更多,老板平均起来赚的少,哪个老板不同意,直接关他买卖。
“还是大唐好啊。”王鹃想着想着,称赞了一句。
“是好。”张小宝也考虑同样的事情,顺口说道:“盗窃的人被抓到了,还知道羞耻,接受封建道德教育的官员们还晓得听皇上的话,做买卖的人还愿意为博取一个好明证,真正地拿出钱来给学堂用。
百姓也有百姓的傲骨,不愿意平白地拿别人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事情是,他们还愿意相信官员,相信皇上。”
“别总抱怨了,既然你明白,那就努力点,别让咱们大唐也变味,我想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咱大唐现在比世界上其他的国家都好,所以百姓在愿意为保持这个大国的尊严而努力。”
王鹃最不想听的便是张小宝讽刺别人的话,大概是人生的经历不同有关。
“是滴是滴,环境很重要,优等生的班级,通常成绩要比普通班的好,因为他们要保证自己的忧等地位,咱就让大唐的百姓做忧等生吧,我这里有一个铁路修建的计划,一会儿你帮我看看,还差哪。”
张小宝说话继续弄材料,王鹃也同样忙碌起来,船舱里响起了笔在纸上摩擦而出的沙沙声。
当东方露晓的时候,歌舞声已停歇,岸上开始有人等着船队靠岸,然后帮忙卸东西。
李隆基昨天晚上又一次喝迷糊了,口干而起,灌下去一大碗清汤,揉揉太阳穴,问:“朕昨天没吹过头吧?”
侍侯的太监马上回道:“没有,陛下说的全是实话,反而是小的,昨天还说有一种东西能载着小的在天上只用十个时辰变能从京城飞到积利州。”
“哦~”李隆基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毛巾敷敷面,觉得清爽多了,说道:“你的也是实话,朕相信,总有一天工部能做出来,因为小宝和鹃鹃比朕更急切,那玩意叫飞机,他们可以用那玩意打仗。”
“是,是,还是陛下知道的多,小的还以为说了大话。”小太监陪着笑说道。
“都收拾收拾,呆会下船,朕还没见过积利州究竟长什么样。”李隆基摸摸肚子说道。
他想起昨天晚上吃饭时小贝说的话了,小贝说在海边一边钓鱼一边游泳一边吃东西,感觉很好,于是他惦记上了。
当有人去找张小宝和王鹃的时候,船舱里的灯还亮着,两个人拿起对方写的东西相互看,然后从中找到缺点,再提出来新的见解,并进行讨论。
“今年土地产量不错,粮食价格估计能便宜,让常平仓保持一定的价格收购,别谷贱伤农。
咱家的建筑集团也要快点招人工,百姓手中有钱了,一个是用在吃上,一个是穿,还有一个就是房子,虽说房子并不等于是家,但家怎么也要有个房子。
我估计会有百姓在衡量误工自己盖房子不合算的情况下,会出钱让别人盖,咱家的建筑集团,按照各个地方不同的环境,推出去几套样板房,可以选择廉价还是美观,不同的选择,收费也不同。”
张小宝拿王鹃写的东西看着说道。
“哦,那你把我那个号召百姓自己囤粮的提议改了,这方面你更熟悉。”王鹃点头承认。
又说道:“我刚开始只是想百姓明年花消大,粮食供应不够,一时迷糊,忘了常平仓,这样常平仓还能赚一些钱,用来日常对粮库的维护。”
“小宝,你说的这个也不行,就是让负责给军队运送补给的百姓直接在钱庄开户,然后咱们把钱打进去,这回很乱,他们又看不到钱庄里的钱,不如先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存,把票据拿在手上心中才安稳。
我们可以费点劲,帮他们把票据保存好,别看折腾的次数多,百姓还就愿意这么干,你把李隆基弄来了,打算给他安排什么节目?”
王鹃也挑着张小宝计划里的毛病,又问起对李隆基的安排。
“行,麻烦就麻烦点吧,换成我,我就愿意直接存钱庄里,我还是相信钱庄的。”张小宝打了个哈欠,一扭头,才发现外面亮了,把手上的东西一合。
“走,洗一洗,吃饭,然后咱们上岸喽,李隆基好安排,我打算带他去天池玩,去一次天池,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估计黄河会封,咱得先去山东,然后转陆路到洛阳,再乘火车。”
王鹃也放下计划书,搓搓脸,一夜就过去了,真快。
推开窗户,外面的冷风飕飕地吹进来,连忙又给关上:“北方的天气总是起伏太大,都说天池里有史前生物,看看能不能遇到。”
“估计看不到,要不咱想办法朝里面撒毒,把所有的东西都毒死,它们自然就漂上来了,其实想弄清楚很简单,以前可以派潜水艇和各种别的手段,只不过那地方并不全属于咱们。
哈,现在我看看是否还有人敢说天池有他们的一多半?我宣布,长白山一线,全是大唐的领地,谁不服?有不服的没?”
张小宝对着窗户叫嚣着。
“行啦,我服了,你别喊了,我真服你,一晚上不睡还能想这么阴损的招,我还以为你打算把水抽干。”
王鹃关了灯,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