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真人注视着她。
但见她神情平和,仿佛白天饱受惊吓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果然是装的。
她含笑:“不必多礼。这么晚了,师侄怎么还没休息?”
池韫笑着回道:“有一件事挂在心里,师侄睡不着,所以来找师叔说说。”
“哦?”凌阳真人托着茶杯,不自觉一圈圈地转着,“什么事让你这样挂心?”
“是白天的事。”
凌阳真人的眸色变深,还没开口回应,又听她笑着纠正。
“也不对,是白天的事让我想到了一件事,觉得还是和师叔说一说比较好。”
凌阳真人点点头:“有什么事尽管说。你师父不在了,又没有父母看顾,师叔便是你最亲近的人,不跟师叔说,还能跟谁说呢?”
“可不是吗?师侄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深夜冒昧来打扰师叔。”
池韫说罢,伸出手:“师叔可认得这枚香丸?”
凌阳真人看了一眼:“自然认得,这香丸正是师叔亲手所制,日常只供给大长公主,偶尔大长公主会以此下赐旁人。”
池韫颔首:“这枚香丸,正是大长公主下赐,听说是师叔所制,我还十分震惊。”
“哦?”
“今日在五松园,师侄受了一番惊吓,忽然发现一件事。凉亭里致幻的熏香,似乎有一些成分,跟这枚香丸很像。”
凌阳真人平静地看着她,口中说道:“这不奇怪,调香之技,说来说去,原材料就那些,配方或有重叠,很正常的事。”
“师叔说的不错!”池韫笑吟吟,“有些原料,与药材共通,用久了其实不大好。”
凌阳真人微微笑道:“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香丸有毒的事吧?你不知道,这香丸有安息之效,是师叔特意为大长公主配制的,也告知过大长公主,不宜久用。可大长公主睡眠不佳,始终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解决,只能这样拖着。”
“原来大长公主知道啊!”池韫若有所思。
凌阳真人以长辈的姿态,谆谆教导:“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让大长公主知道呢?我们朝芳宫,历代侍奉皇家,较真起来,算是半个皇家奴仆。关系到大长公主的凤体,自然是知无不言。你以后也要如此,万万不能自作聪明。”
看看,这就自作聪明了吧?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池韫咬了咬唇,仿佛受到了打击,想想又不死心地问:“这方子,真是师叔自己想出来的?”
凌阳真人淡淡笑着回答:“是啊。”
“可我好像在哪本古籍里看到过相似的方子呢!改天可以制出来,与师叔这个比一比,是不是一样。”
凌阳真人更是不以为然。她到了今天的地位,仅凭一张方子不是自创的,又能影响什么?
“古人留下那么多调香的方子,我等后辈难免拾人牙慧。这没什么,以后你自己调香,就知道了。”
“这样啊!那师叔在活物身上验证过香丸的品性了?”
凌阳真人微微皱眉,有点不耐烦应付她了。华玉坏在她手里,是自己太蠢,她堂堂朝芳宫住持,实没有必要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纠缠。
与她争这些细枝末节,岂不是把自己拉到跟她一样的段位?现下不必理会,等她犯了事,自然知道大人世界的残酷,可不是一杯加了料的蜜水那么简单。
“当然。你若不信,自可以去兰泽山房问一问。”
池韫再次露出笑容,意味深长:“凌阳师叔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看她这样的表情,凌阳真人忽然浮起不妙的预感。她……
只听池韫慢悠悠道:“凌阳师叔既然验证过,那知不知道,这香丸只要稍稍变动,就能致人于死地?”
她看着凌阳真人,笑吟吟:“师叔可能不了解师侄。我这个人,最实在了,说有毒,那就是真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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