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大多是在宫内陪伴了定燕帝多年的老人,哪一个不是极其聪明的。
很快她们就察觉了其中的异常。
景瑟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被闻小月扶着的样子看着摇摇欲坠,的确是一副吃醉了酒的样子。
也难怪她一直沉默不语,这会怕是已经糊涂了。
裴长庚的速度很快,他进屋不过片刻就走了出来,那身黑色的长袍显得他身子笔直修长。
“回陛下话,是汝阳王府的汝阳郡主。”裴长庚说,“其中一名男子,乃是梨园的乐师柳行知。还有一位,臣瞧着极其眼熟,应该是禁卫军这边的人。”
周围很安静,除了定燕帝急促的呼吸声外,屋子内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裴长庚出来的极快,屋内的人似乎还想继续,颇为不在乎外面的人。
“怎么会是汝阳郡主?”梅妃有些错愕,“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裴长庚回答,“臣是陛下身边的贴身侍卫,自然明白忠心二字。臣不敢欺瞒陛下。”
不止是梅妃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连长公主的神情也变的有些狰狞……
“疯了,疯了!”定燕帝对着梅妃就说,“你同朕说汝阳郡主不懂规矩,要好好的教她,可你都教出来了什么东西。”
“来人,去宣汝阳王和王妃一起入宫,现在就马上来见朕。”
定燕帝转身就走,留下一院子乱糟糟的人。
梅妃站在原地没有和景温宁一样跟在定燕帝的脚步,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处境十分尴尬。
其实这件事情汝阳郡主和她透露过一些,却不是全部。而且,柳行知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明明应该是禁卫军的刘四啊。
这段时间定燕帝和从前判若两人,还对景温宁颇有重视。定燕帝曾和梅妃商议,说如今宫中妃位还有空悬,而景温宁是景家的嫡女,趁着这次景铁铭的归来,他干脆直接抬了景温宁的位分,让景温宁直接成为妃。这样既可以安抚武将的心,又可以让景家一心为他效忠。但是梅妃心里很清楚,定燕帝的这些话无非都是拿来敷衍她的。这些年来,定燕帝对她的宠爱实在是少,因为她曾两次小产,定燕帝对她也生出了几分埋怨。
但是定燕帝需要梅家,所以未曾真正的冷淡下她。
定燕帝这些年纳了不少新人入宫,每次梅妃看见那些如鲜花一样鲜嫩的少女们,心里就是一阵膈应。
可是再膈应她也没办法阻止定燕帝。
好在定燕帝这些年似乎换了新的念头,他不再放纵自己,而是开始思念起从前的那位皇后。
梅妃见此,更只能叹气。
活人终究是不能取代死人的,因为死人会随着她的走,而在记忆里愈发完美。
所以景温宁的出现,让梅妃有些不安。
景温宁私下曾和定燕帝说,“陛下,臣妾那日被妹妹唤去梨园,无意路过了一座荒芜的院子,就有一阵子失神。”
“臣妾像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和臣妾说,她想陛下了,可惜见不到你。欲将心事诉瑶琴,所以她想让臣妾弹曲子给陛下听。”
那夜,定燕帝失眠了,而景温宁的处境也愈发好了。
梅妃不想景温宁取代自己……
所以她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暗中帮了俞昭昭一把,特意吩咐身边的嬷嬷调走宫女和守卫。可却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这样。
在梅妃知道事情糟糕了的时候,景温宁却是陪在定燕帝的身边。
定燕帝行走的廊下一边灯火通明。
伺候了定燕帝多年的太监和宫女们都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不小心的动作会惹恼了定燕帝。
等到了御书房,除了景温宁就没有人敢再跟上去。
景温宁对定燕帝身边的徐公公说,“公公劳烦你去御膳房要一杯醒酒的茶水过来,陛下不喜太冷的东西,八分烫就行。”
徐公公像是得了天大的赏赐一样,“多谢宁贵人,我马上去。”
景温宁转身进了屋内,走到了定燕帝身边,抬起手来给他揉了揉太阳穴。
这段日子因为定燕帝对她的爱护,她这双手也重新开始保养了起来,细嫩的宛若豆腐。
“你怎么就不跟朕说说,你受了委屈。”定燕帝没有睁开眼,又说,“梅妃做的事,是冲着你来的。”
“陛下既然知道,那么臣妾就不委屈。”景温宁面无表情,声音却很温和,“况且,臣妾曾和陛下说过,臣妾能再度陪在陛下身边,本就是托了姐姐的福。臣妾没什么求的,那日为陛下弹完了曲子,也就安稳了。”
景温宁自从入宫后一直都无争无求,所以她说出这些话,倒是也符合她的性子。
这个时候徐公公也拿了醒酒汤回来了,景温宁转身去取了汤,然后放在手边轻轻吹了吹,“等会汝阳王和王妃入宫还得闹一阵子呢,陛下先喝下醒酒的汤吧。”
“你要在这里等他们来?”定燕帝睁开眼,看着景温宁的眼神晦暗不明。
景温宁淡笑,“这事说大就是国事,说小也是陛下和臣子们的私事。臣妾只是个外人,怎么好听这些?”
“臣妾只是担心你……”景温宁叹了一口气,把烫递给了定燕帝,“陛下这几日身子一直不适,若是不用下醒酒汤,夜里又会睡不好。”
定燕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景温宁有些失神。
片刻后,他对景温宁说,“你不是外人,你也坐着听听吧。”
他开了口后,景温宁也没有再推辞,她等定燕帝喝下了醒酒汤后,又拿了一些果子放在一侧。
这时,有人说汝阳王和汝阳王妃来了。
很快,汝阳王和汝阳王妃就走进了御书房。
景温宁坐在一侧,抬起头就看见了眼前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来的极其匆忙,尤其是汝阳王妃陈氏,此时面色发白双眼红肿,瞧着甚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