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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机的长柄弹射,百斤重的大石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地砸在城头。</p>
一场攻城战就此拉开序幕。</p>
开战之前顾青便下过军令,首先试探性进攻,尽量避免双方近距离交战,所以基本以远程兵器打击为主。</p>
后面的将士和临时从附近征调来的民夫忙着搬运石头,投石机每投出一轮后,弓箭便上前仰射三轮,然后投石机继续投射巨大的石块,如此维持了整整一个时辰。</p>
城头的叛军表现依然有条不紊,他们在将领的指挥下躲藏在箭楼里,趁着攻击停顿的间歇便突然冒出来,朝城下射出弓箭,有来有往,但双方的伤亡并不大,只是投石机给城墙上的箭楼和瓮楼产生了毁灭性打击,被一轮轮石块打击后的箭楼已然千疮百孔。</p>
顾青披挂立于中军,看着远处双方攻守僵持不下,顾青不由皱起了眉,喃喃道:“如此攻城毫无用处,反倒浪费人力物力……”</p>
李嗣业在旁请战道:“侯爷,末将愿领陌刀营架云梯攻城!”</p>
顾青冷冷道:“我花了大笔钱财养肥的陌刀营,你打算用来攻城?你昏了头吗?”</p>
李嗣业一滞,讪讪退后没敢吱声。</p>
刘宏伯抱拳道:“侯爷,末将愿领麾下团结兵攻城。”</p>
顾青摇头:“不急,咱们要保存实力,攻城实为下下之举,迫不得已才用,咱们想想别的法子……这是第一次攻城,目的是试探,试探敌军虚实没必要用咱们的人命去填。”</p>
抬头看了看天色,顾青道:“时辰不早了,今日攻城结束,传令鸣金收兵,放出游骑警戒,全军在城外二十里扎营。”</p>
深深地朝城头注视了一眼,虽然距离很远,但顾青还是觉得太阳穴发跳,似乎有一双眼睛也同时在远远地盯着他,那双眼睛冷静而从容,有着比城墙还坚固的意志。</p>
顾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喃喃道:“没想到守城的居然是个人物,有意思……”</p>
回到大营,顾青聚将。帅帐内气氛颇为沉寂。</p>
顾青的心情却很放松,一上午攻城,双方看似没有短兵相接,但顾青还是多少看出了洛阳城守军的一些虚实。</p>
比如洛阳城的防守兵力略显不足,虽说两万叛军守城不少了,但洛阳是一座超级大城,城池的范围和城墙的长度亦非寻常城池能比,顾青清楚地看到城墙上防守的叛军间距很大,这固然是常忠和沈田在城墙的南北两面领兵巡弋牵制的结果,但也说明叛军确实缺少兵力。</p>
还有一个可能,对方守将故意示弱,以此引诱顾青主动攻城,或者对方守将在城下安排了兵马,如同哥舒翰上次的惨败一样,这支兵马也许会趁夜偷偷出城,对顾青的大营奇袭。</p>
“常忠,沈田,洛阳南北两面有可疑兵马出入吗?”顾青问道。</p>
常忠摇头:“没有,南北两面城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城墙上站着许多叛军,见咱们在城外游弋,叛军如临大敌。”</p>
顾青想了想,道:“神射营将士和沈田所部兵马今夜别睡了,在大营西面的山林里埋伏起来。”</p>
沈田惊讶道:“侯爷的意思是……叛军今夜会袭营?”</p>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那位守将用兵很谨慎,但谨慎却绝不保守,上次在城外事先埋伏兵马,关键时刻杀出令哥舒翰大败,说明他审时度势,是个高手。我猜测他今晚有可能会主动出城寻找战机,趁我们刚扎下营,又是疲师远至,立足未稳之时杀我们个猝不及防也不无可能。”</p>
常忠乐了:“若侯爷所料不差的话,咱们今晚可就平白捡了个功劳,侯爷,沈田今日劳顿疲惫,这差事不如由末将领了吧,末将请战,保管将袭营的叛军杀得一个不剩,若跑了一个,末将愿以项上人头相抵。”</p>
沈田不由大怒:“常忠,做人不要太过分,明明是侯爷分给我的差事,你冒出来作甚?”</p>
顾青揉了揉额头,叹道:“你们若不嫌累的话,常忠,你麾下的兵马也埋伏起来吧,今夜若叛军袭营,我会命人在大营内放火,你们见营中火起便发动,将叛军围住,不能让他们跑走一人。”</p>
见二人兴奋应命,顾青咧了咧嘴,道:“别高兴得太早,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你们埋伏一夜什么都没等到。”</p>
常忠笑道:“无妨的,大不了就当是帮袍泽们守夜了,大伙儿睡得也安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