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摸黑出来,在纺织厂院子里互相谈了一下,李医生和侯长老明天还要求治安局或者刘国建去看王鱼家,纺织厂管事调来自己车里的人力车拉二人回教堂,而郑主编和齐云璐两人步行一起顺着大街,在黯淡的街道灯照耀下回家。
“郑主编,这么晚去纺织厂干嘛了?安慰老张?找新闻?”齐云璐笑问道。
郑主编呵呵一笑说道:“都有。听说老张老王都出事,我作为龙川商报主编还不赶紧来看看他们?但是就李医生他们所言来看,长老会同意官府查税什么的,我总不能捅老张老王背后一刀吧?说他们偷税漏税涉嫌走私鸦片?长老会几个人可是咱家广告大客户啊,哈哈。所以估计没啥头条新闻给我们了。”
“是啊,老李退出了,老张一个人敢和宋左铁电对着干?那可是巨无霸啊。”齐云璐摇头苦笑道,接着开玩笑道:“那你最近搞到什么大新闻没有?天天扯什么选举?教会联合小学变成军营?”
“有新闻!今天我就弄到一条头条新闻!”郑主编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新闻?先给说说?”齐云璐好奇的问。
郑主编一边走,一边说道:“我那怀表每天慢十五分钟,怎么修也没用,实在受不了了,想换个新表。今天下午我和内人,还有小孩和仆人,都去县城新开的西洋表店逛街去了。所以我家就没人了,晚上六点在三一中心街吃饭回来,进了大门一看,有人居然把一只白猫钉死在我家房门上!我擦!五根洋钉啊!四肢全钉进我家木板里了,心脏里还插了一根,弄得和耶稣受难似的!”
齐云璐大吃一惊,叫道:“有人弄死你家的猫了?这是威胁你啊!”
郑主编不屑的一瘪嘴,说道:“屁啊。我家左边邻居老王是船老板,经常不在家,结果他的五六个小孩,疏于管教,天天鸡飞狗跳的,不是爬墙就是上树,顺着他们家的树,溜着我家的墙头、屋顶玩,偷摘我家种的果树上的果子吃,有一次,还翻墙过来把我养的兰花给我拔了。你看,要是外人翻墙进了我家院子,为啥我里外的锁好好的,也没丢东西,钉死猫的事情,估计就是这群小毛孩子干的。”
“那就让你家猫白死?”齐云璐问道。
郑主编苦笑道:“要不然我确定是邻居小孩干的呢?那不是我家的猫。是右边隔壁绸缎庄账房老赵家的猫,那猫也经常溜到我家来,因为我内人有时候给它好吃的,指望它吓跑我家厨房里的老鼠。”
“你是说你左边邻居家的小兔崽子把右边邻居家的猫钉死在你家房门上?”齐云璐疑惑的挠挠脑袋,说道:“但是这和头条新闻有什么关系?邻居讨厌能当头条吗?”
“我花了四块大洋,买到的头条新闻。”郑主编奸笑一声,接着叮嘱道:“你别和别人乱说啊。”
说着解释道:“我去右边隔壁,给了绸缎庄那小子五块大洋,两块是赔猫的钱;三块就是买猫尸体的钱,以后他承认这猫是我的。然后去左边隔壁,给他家讲他们几个小孩又跑我家捣乱了,把门给钉坏了,结果左边老王打了几个小子,没人承认,但是老王人不错,立刻赔了我家房门一块大洋。所以我总共花了四块大洋。”
“你这什么意思?另外,这什么猫能值五块大洋啊?洋猫啊?”齐云璐不解的问道。
“这无所谓!那耶稣受难猫还在我房门上钉着呢,明天希望天气好出太阳。然后我找照相馆扛着相机来我家给我拍下来,下一期的龙川商报头条就是《仗义执言!匪徒报复!爱猫惨死!主编悲愤!持枪上班!铁胆无畏!》”郑主编说道,得意的大笑起来,问道:“怎么样?够抓眼球吧?”
“太牛比了!你们真是一群牛人!”齐云璐竖起了大拇指,一脸魂飞魄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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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晚上十一点。
齐云璐在龙川的家离县城中心不远,还是在繁华的商业街,在一座四层西洋楼前,他和门卫打了个招呼,爬上楼侧面墙壁上的梯子,一直爬到四楼才打开西洋内置门锁。
打开门,门里走廊上点着一根蜡烛,可以看到这走廊远不是从下面看上去的楼体那么长,而是仅仅有很短的一段就被墙壁封住了,左右两侧各有三个房门。门旁边挂着一个精美的大木牌子,上面镶着一行大字:“龙川香港环球国际建筑公司”。
这里自然就是齐云璐的小公司和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