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首领的命令,大家又忙不迭的向两个小孩的落水处划去,这倒不是他们多有同情心,而是为了那句‘救不上来,谁也别想吃饭’,他们实在是又饿又冷又累啊。
罗冲亲自乘坐的船只,更是一马当先的向两个小孩的落水处划了过去,而那个紧紧抓着罗冲裤腿的女孩,在亲眼见到两个同族的孩子,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被丢入水中时,更是急的不行,她摇着罗冲的裤子,指着两个起起伏伏的孩子哇哇大叫。
她知道罗冲听不懂自己说话,但是看到罗冲指挥众人朝着落水处行进时,她便不再闹了,只是抓着罗冲裤腿的手紧紧的不敢松开,紧咬着下唇,生怕赶不上救两个小家伙。
就在水里的船队急行时,位于‘小岛’高崖上的那群始作俑者也陷入了懵比状态,瞪着眼睛看向水中的船队,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样子。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群人,可是人怎么能漂在水面上呢?!
“巫,那是什么?他们便是河神?来享用咱们刚刚献上的祭品吗?”刚刚在崖上扔孩子的一个男人对那个主持祭祀的老头问道,在他心里,巫就是部落中的智者,不仅能沟通神明,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所以遇到了不懂的事,问巫准没错。
但是这次的巫没有回答,因为老头子也懵比了,他惊讶的看向水中的众人,他们乘坐着可以御水的神物,两旁的桨叶和铁锨如同蜈蚣的两排腹足,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十分可怕,而那些能够操控它们的人,也肯定不是普通人,不过他们的目的......
就在年老的巫猜想水中众人的目的时,一马当先的头船也终于划到了溺水的孩子旁边,罗冲趴在船头,努力的向外探着半个身子,一把捞起一个男孩,那孩子却已经挣扎的筋疲力尽,小肚子撑了个溜圆,眼看是没少喝水,探了探鼻子,还有微弱的呼吸。
危在旦夕,救人要紧,罗冲顾不得其他,连忙从船中间找来一口铁锅扣在船头的甲板上,再让小孩趴在锅底上面,不断地按压催吐,让他把喝进去的水都吐出来,因为还有呼吸,所以不用做心肺复苏,只需要催吐,然后保暖即可。
就在罗冲救治男童的时候,另一名女童也被另一艘船救了起来,然后也被送到了罗冲的船上接受治疗,而其他的各船,全都瞪着眼,对岸上的人群怒目而视,嘛了个八字,就是因为上面的这些人作妖,差点害的首领不给他们饭吃。
一些人暗暗的端起了手中的弩矢和弓箭,不怀好意的对准了岸上的众人,一旦这些人有什么异动,搞不好他们一会儿还要来个武装登陆。
在罗冲的头船上,两个孩子经过简单的急救,也都活了过来,好在他们落水的时间并不长,要是像身边的这个女孩一样在水里漂上一阵子,就算没有淹死,也肯定冻死了。
重新焕发生机的两个孩子没有放声大哭,而是还处在浑浑噩噩的发呆状态,这次的打击对他们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十分大的伤害,只希望以后不要变成傻子吧。
罗冲将两个小孩交给那个女孩照顾,然后就怒视起了崖上的众人,而后扫视了一眼周边的环境,四周都是湖水,远处的山想过去也不容易,只有眼前这个‘小岛’是个不错的登陆点,上面还有树林,肯定有柴禾可以取暖。
“所有船只,向右绕岛行驶,寻找缓坡浅滩登陆。”罗冲当即对各船下命令道。
而这个救孩子的落水点,也离着崖上的祭台很近,两个孩子落水后并没有飘出多远,因此刚才罗冲的喊话,和各船的回应,也都被祭台上的众人听了个清楚。
“他们是人,他们会说话,他们把我们的祭品抢走了。”
“是啊,我还看见,那个抢走咱们祭品的人,旁边好像还有一个女人,看起来好像咱们昨天献给河神的圣女。”
“呀,没准真的是咱们的圣女,肯定是他们抢走了圣女,所以河神才没有显灵,这马上就要春天了,河水还在不停的涨,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咱们这座山的山顶都要被淹了,咱们这下还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几台周围的男男女女大声的哄闹了起来,他们有的在怒骂救人的罗冲不是东西,有的则是在悲观的嚎哭,其实这群可怜的人使出活人祭祀的法子也是有原因的,事情还要从去年夏天说起。
这个冒出水面的小岛,其实并不是岛,而是一座山,只是因为去年突发洪水,河水不停的暴涨,最终把整座山都淹去一半,只有山腰以上的位置还在水面之上,所以看起来像个湖中的小岛。
而困在山上的这个部落,则是一个名为粘的游耕部落,世代以种植稻米为食,只不过他们种植的全是圆粒的糯米,吃起来颇为粘牙,因此才被叫作粘部落。
说到游耕部落,有人可能就不懂了,不都是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吗,怎么又蹦出来个游耕部落,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一种现象,要不是罗冲穿越到这个世界,打乱了正常的发展过程,那么农耕民族早期刚出现时,其实就是游耕为生的,这个,还主要取决于农作物的耕种方式。
早期的农耕都是刀耕火种,所谓的刀耕火种,就是用火开荒,把规划好的农田烧成一片白地,然后用石器、骨器、木头制成的农具用来耕地,甚至连耕地都没有,只是用石刀在地上瞎划拉一通,然后把种子直接撒上去,或者用木棍在地上戳个洞,撒上几粒种子,再用脚踩实。
至于能收多少粮食,爱特娘的收多少收多少,反正就这样了,施肥?不存在的,肥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由于这种粗狂的种植方式,刚刚懂得种植的原始先民并不能固守一地,这是因为他们不会精耕细作,更不懂的施肥,而烧荒时的那点草木灰又不足以支撑一片地的连续耕种,再说了,现代的农业种植,都讲究轮作,间作,套作,以此来提高土地的出产,但是早期的原始先民并不懂得这些技术。
那么连年耕种,导致土地肥力大幅度降低,又因为同一种农作物在一块地连作,产量更是暴跌,让他们开始饿肚子的时候,这些原始先民又该怎么办呢。
好办,只有一个办法,迁徙,换块土地重新祸害一遍。
因此,游耕部落就孕育而生了,他们少则两年,多则五年,就要全族成员迁徙一次,寻找新的农田,然后开荒种植。
虽然他们没有游牧部落迁徙的那么频繁,一年最少要迁徙两次,可是和其他一生都定居在一个地方的人类相比,他们又确实在不断的迁徙,所以称他们为游耕部落,也不算说错。
因为粘部落种植的是糯米,所以虽然他们也一直迁徙,但是却不能离开水源,他们种植水稻更是需要寻找那种沿河的浅滩,作物也都是沿河播种,所以他们迁徙时也都必须沿着河水迁徙。
就在两年前,粘部落又一次迁徙,一直走到了这里才重新站住脚,建立营地,开荒播种,一边种田,一边搜寻周围的环境,打猎、采集、捕鱼,他们同样会做,因为光吃稻米是不行的,他们还需要肉食和盐分摄入。
在这个新的地方种植了一年之后,新开发的农田收获颇丰,族人们都很高兴,就在他们以为新的一年又是一个丰年的时候,结果夏季突降暴雨,山洪爆发了。
粘部落的农田由于是沿河分布,所以被洪水率先毁去,然后就是河水不停的上涨,整个粘部落都不得不退守到高山上,好在山洪爆发危及的不只是人类,其他大量的飞禽走兽也被逼无奈的逃到山上,这些集中起来的动物,就成为了粘部落新的食物来源。
他们本以为洪水用不了几天就会退去,可谁又能想到居然出现了山体滑坡导致的堰塞湖,迫使水位不停的暴涨,结果水位越来越高,他们能够生存的地方却越来越小,最终沦落为一个湖中的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