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自个不是大夫,他也知道这一路日夜奔波,身体早就已经是强弓之末。
他到底不年轻了,哪里能同司徒阳相比。
本就怀揣着焦虑,思虑极重,待到看到府里的白皤,更是肝胆俱裂,那一口喷出的鲜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司徒娇就算心里不怎么待见这个父亲,却也不会容许他如此作贱身子,哪里会就此放弃。
她也没多做什么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司徒空说道:“祖母在天之灵,若知爹爹如此自暴自弃,也是会伤心的吧。”
不管老夫人是否真的心痛过这个唯一的儿子,既然司徒空自诩是孝子,就不应该让老夫人灵魂不安。
果然司徒娇此话一出,她再伸手过去,司徒空就没再闪避,任由司徒娇替他细细诊脉。
“爹爹郁结在心,尚有风寒侵体之症,得马上用药。”司徒娇说罢起身出去吩咐一直守在外面的李妈妈替她亲去药房抓药煎药。
在药还没送来之前,任司徒空如何提问,司徒娇只是抿唇不答,她得看着司徒空喝下药,才会慢慢替他释疑。
室内一片静谧,司徒空盯着司徒娇,他没想到这个女儿如此有主见,这还要挟上他了。
司徒空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怒气,只是怒归怒,最终却还是没有发出来,不过盯着司徒娇的目光中,那不满却是显而易见的。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司徒娇侧耳细听,眉头不由紧了紧,这大晚上的,许飞翔怎地来了?
这不是添乱嘛!
有心想要出去先支走许飞翔,却忽然想起以司徒空的内力,早就应该将外面的对话听了个分明,难怪他的脸色会黑沉如墨。
该来的,自是躲不掉!
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司徒娇索性对着外面扬声道:“请许表哥进来说话。”
未几门帘一掀,许飞翔就进了屋。
许飞翔虽然没见过司徒空,可是这年龄,这容貌,无需司徒娇开口介绍,他已经明白面前这位与司徒娇相对而坐是正是他的舅父安宁侯司徒空。
对着司徒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许飞翔趴伏在地:“外甥许飞翔见过舅父。”
原本他此来内心里多少抱着替母求情的念头,可是真正面对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司徒空,那求情的话却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只跪伏在地给司徒空见礼。
“你……就是司徒颖与许明辉的儿子,今科文状元许飞翔?”半晌才听到头顶传过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一种涩涩的感觉在心口漫延,许飞翔哽咽道:“正是。请舅父责罚。”
“呵呵呵”一阵涩涩的笑声过后,司徒空又道:“你有何事,需要我这个当舅父的责罚?”
许飞翔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愧疚:“是外甥劝阻不力,才让家母犯下大错。外甥枉读那么多的圣贤书,却一次次放任家母在外祖母面前任意妄为,最终铸下大错,是外甥无能!”
虽然许飞翔没有一个字是替司徒颖开脱的,却依然令司徒娇不喜,他这样与司徒空又有什么两样?
许飞翔会是第二个愚孝之人吗?
外甥肖舅难道不仅仅表现在外表,连性子和行事风格也相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