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到临到中年,还会被男人以教女不严为由闹着要休离。
当苏家的家法,那几年来不曾见过血的鞭子一鞭鞭抽到身上的时候,她感觉到的不是疼痛,而是羞辱和恨。
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男人身边站着的狐狸精那幸灾乐祸嘲讽笑容,成了压倒张氏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口鲜血喷出,张氏口气再没能起来,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含恨而逝。
临死前张氏握着苏茵的手久久不曾松开,在这个世界上,她最舍不得是就是这个突然变了性情的女儿。
虽然这个女儿给苏家带来了灾祸,让她遭受了人世间最大的羞辱,但是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从此以后就要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个污浊的家里,真正是让张氏死不瞑目。
可是张氏就算死不瞑目,也已经药石无救,就算苏茵用尽了前世所学,最终也只能眼看着张氏握着她的那只手,徒然从她的手腕上滑落。
苏茵没想到就因为她心头的那点执念,断送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就算苏茵从来没把张氏当成母亲,可面对张氏苍白枯黄的脸和嘴角的血迹,苏茵的心里还是阵阵绞痛。
心里的这一阵阵绞痛,早就盖过了身上被家法鞭挞留下伤痕带来的伤痛。
苏茵木然地跪坐在张氏的遗体前,任谁劝都不肯离开半步,连张氏身边的嬷嬷也是张氏的奶娘也不让靠近。
“小姐,夫人已经去了,你就让老奴为夫人做最后一件事吧。夫人是最爱干净的人,让老奴好好替夫人整理一下遗容吧。”老嬷嬷哭着哀求道。
老嬷嬷心里对苏茵也是有怨的,若不是苏茵进宫去闯祸,苏家还是京都的高门大户,她从小带大的夫人也不会横死。
可是苏茵是张氏的心头肉,老嬷嬷纵然心里有怨,也只能压在心底,却以这样的方式控诉苏茵的不孝。
老嬷嬷的话,似乎惊醒了苏茵,目光沉沉地投注在张氏虽然枯黄却依然清秀的脸上,那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枯,看着却依然触目惊心。
少顷,苏茵哑声道:“端盆水拿块干净的帕子来,我要亲自替母亲净身。”
虽然没人觉得苏茵能够真的做好替张氏的遗体净身这件事,可苏茵再次让所有的人大跌眼镜,她做得很好。
前世在医学院学到的基本功,让苏茵的动作既轻柔又细致,连张氏耳后、指甲都没有放过。
“小姐……”老嬷嬷这声呢喃不知是在叫苏茵,还是在叫她从小带大的张氏,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苏茵给张氏净了身,在嬷嬷和丫环的帮助下,给张氏穿上了临时做好的寿衣。
等这一切忙完,苏茵请来了老嬷嬷,让她设法给舅舅安平侯送去张氏横死的消息。
算时间安平侯应该正在去东南海赴任的路上,而苏家祖籍所在是安平侯去东南海赴任的必经之地。
安平侯府是举家搬迁,家眷众多,路上的速度必不会太快,说不定明日或者后日安平侯就会经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