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身边哪里能没个人伺候?”老夫人混浊的眼睛闪过不可置信的光。
“此事不用再提。娘只需养好自个的身子,等着抱重孙孙即可。”司徒空说着将目光投向垂眸敛目靠坐在太师椅,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的司徒阳身上。
本以为会不依不饶的老夫人,这次又让司徒娇吃了一惊:“既如此,娘自不好多说什么。咱们安宁侯府几代单传,娘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阳儿身上了。虽说离八月阳儿成亲还早,可该置办的都要置办起来,可不能委屈了周三小姐。”
最后这句自然是看着韩氏说的,韩氏放下茶盏,垂眸道:“老夫人放心,阳儿的事儿媳自有分寸。”
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不过多说了几句话,脸上就露出了疲态,无力地抬起左手挥了挥,韩氏连忙起身带着司徒娇向老夫人行了个礼,又让人小心地扶着司徒阳上轿离开慈安苑。
就这样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了?
司徒娇看看老夫人又看看司徒空再看看脸色平静如初的韩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若十多年前,老夫人就如此开明,安宁侯府岂会是今日的状况,韩氏和司徒空之间又怎会是今日这般的相敬如冰?!
只不过司徒阳却无故躺枪了。
司徒娇扶着韩氏跟在司徒阳的小轿旁,一路跟着小轿去了青松居,司徒空则留了下来,他还得单独与老母辞行。
“孩儿不孝,此去三年不能在娘面前尽孝,但请娘多多保重。待三年期满孩儿定重回府里,日夜侍奉在娘面前再不离开娘亲。”司徒空亲自扶着老夫人回屋,看着安嬷嬷伺候着老夫人躺下,在老夫人床前跪下,郑重辞行。
一行浊泪从老夫人的眼角缓缓滑落,老夫人闭上眼睛对着司徒空挥了挥手,再没说一句话。
跪着给老夫人掖了掖被角,见老夫人的确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司徒空从地上起来,定定地看了老夫人好一会,又郑重叮嘱安嬷嬷细心照料老夫人。
安嬷嬷哽咽着点头应下,司徒空这才步履沉重地退出老夫人的屋。
在慈安苑的院子里又静静地站了片刻,司徒空这才往外院行去,此刻韩氏与司徒娇必定都在司徒阳的屋里。
今日是他离开京都前的这最后一个晚上,自此以后的三年,他应该没有机会回京都,就算没有战事,作为守边大帅,非圣人传召不得进京。
司徒空很想能够有一个与韩氏独处的机会,就算啥也不做啥都不说,只静静地相对而坐也是好的,只可惜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些不过全都是他的奢望罢了。
韩氏和司徒娇果然正在司徒阳的青松居,此时三个人正人手一碗热汤面吃得开怀,显然刚才的席面气氛不对,让人食不下咽。
“爹爹来了,玉兰快把侯爷的那碗送进来。”司徒娇见司徒空撩了帘子进了屋,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吩咐道。
司徒空没想到他也有份,心里不由一暖,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面是平常的面,汤也是寻常的汤,可是吃在嘴里却异常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