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说道：“陛下不知，那狄仁杰原先是平安的好友。”</p>
李治皱眉，“既然如此，今日他也达成了目的，为何要动手？”</p>
是啊！</p>
武媚也很是不解。</p>
……</p>
事情发酵的很快。</p>
午时之前，长安城中就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p>
“假惺惺！”</p>
“他和李义府是对头，这是在讥讽咱们送奠仪吗？”</p>
“多半是。”</p>
“此人得罪人的本事堪称是天下第一。”</p>
贾平安依旧回家编书。</p>
“郎君。”</p>
杜贺来了，面色凝重，“崔侍郎被弹劾了。”</p>
贾平安问道：“什么罪名？”</p>
“说崔侍郎原先在吏部任职时违律……为人晋升说谎。”</p>
崔建原先是吏部郎中，管的就是铨选的事儿。一个官员如何，他一句话就能影响上面的看法。</p>
……</p>
崔建很懵逼。</p>
“当年之事？”</p>
“是。”来人随即说了几件事。</p>
崔建沉吟着。</p>
“都是为了士族的人。”</p>
那几年他没少为士族的人升官换职出力，你要说全都合乎规矩自然不能。</p>
“侍郎，去寻那些人说说吧，好歹当年是为了他们出力。”</p>
崔建随即去寻了崔晨。</p>
“三郎啊！”</p>
崔晨很是亲切，“泡茶来。”</p>
二人坐下，崔晨问了他最近的情况。</p>
叔侄二人寒暄完毕，崔建说了来意，“那些年我为士族做了些事，让一些人得了上上之评，如今李义府为吏部尚书清算此事……”</p>
他是为了士族出力，此刻因此被清算，那么士族也该出手相助。</p>
崔晨的眸色微冷，“此事且待老夫去寻他们商议。”</p>
崔建回去了。</p>
第二日攻讦更急。</p>
但崔晨那边依旧没有消息。</p>
崔建坐在值房里，木然看着案几。</p>
他知晓自己被抛弃了。</p>
不，他早就被抛弃了，可此次士族却彻底的把脸撕破了。</p>
一个随从进来。</p>
崔建的眸色一亮。</p>
“如何？”</p>
他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p>
随从摇头，“那些人说……不知晓此事。”</p>
崔建苦笑，“如此都是我的错……”</p>
丢车保帅！</p>
这个手段用的炉火纯青。</p>
“郎君，朝中弹劾颇急，此事怕是要难了。”</p>
“我知晓。”崔建彻底明白了，“士族早就想把不听话的我弄下去，也算是杀鸡儆猴。如此李义府动手便是为他们出力，他们只会看着，甚至是饮酒庆贺。”</p>
随从欲言又止，崔建笑道：“你跟我多年，有什么话不能说？”</p>
随从说道：“郎君，当初你为了护着赵国公和那些人翻脸，值吗？”</p>
崔建微笑道：“人做事哪有什么值不值的，许多时候你决定去做了，那便做了，凭着本心去做就是了。什么事做之前都得想想值不值，那活着有什么意思？”</p>
他把文书整理了一下，留恋的看了一眼，“大概明日就不用来了。”</p>
随从哽咽，“李义府放话了，说是契丹和奚族在西南怨声载道，缺一个得力的官员去镇压，郎君去了最好。”</p>
贾平安上次一番忽悠，成功的把契丹和奚族两大部族的人迁徙到了西南地区，据闻那些人得空都在诅咒贾平安。</p>
崔建笑道：“听闻西南多山水，去游玩几年也不错。”</p>
“崔郎君。”</p>
徐小鱼来了。</p>
“我家郎君请崔郎君去家中饮酒。”</p>
小贾！</p>
就这半日功夫，崔建被弹劾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p>
崔建笑道：“如此也好。”</p>
他丢下手中事，吩咐道：“若是有人来寻我，就说……耶耶不干了！”</p>
“哈哈哈哈！”</p>
崔建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但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爽快！</p>
“去特娘的！今日就快意一把！”</p>
贾平安被禁足了。</p>
“阿耶快来！”</p>
阿福在驱赶坊中群狗，兜兜拎着木刀助阵。</p>
贾平安带着两个儿子在研究那些冒头的绿色是什么。</p>
“这是青草。”</p>
“阿耶，青草那么小吗？”</p>
贾洪很憨实，贾东说道：“刚出来的时候都小。”</p>
“小贾好兴致。”</p>
贾平安起身，“崔兄。”</p>
“禁足的滋味如何？”崔建调侃道。</p>
“不错。”贾平安反击，“被弹劾的滋味如何？”</p>
“挺好。”崔建说道：“此刻我才明白，原来无官一身轻说的便是我。”</p>
你无耻的模样颇有些老许当年的样子。</p>
贾平安说道：“可还眷顾那边？”</p>
崔建摇头，“事到如今还眷顾什么……他们希望我早些滚蛋，那就滚吧。”</p>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p>
“什么法子？”</p>
……</p>
“三郎这人太过轻浮，为了一个贾平安就与士族决裂，此次他低头，可老夫想来这个低头也只是暂时，罢了，让他去地方为官吧。”</p>
崔晨代表崔氏给了交代。</p>
卢顺载颔首，“杀鸡儆猴，用崔建的下场来告诫士族的人，莫要站错了地方。”</p>
王晟说道：“既然出身士族，自然以士族为重。”</p>
崔晨叹息，“可惜三郎了。”</p>
卢顺载淡淡的道：“站错了地方的人不可惜。”</p>
……</p>
“杨御史。”</p>
正在整理各种消息的杨德利问道：“何事？”</p>
一个小吏进来。</p>
“赵国公遣人来了。”</p>
来人是王老二。</p>
“表郎君，郎君说了……”</p>
听完后，杨德利说道：“我正说该弹劾谁，也好。”</p>
……</p>
“贾平安殴打老夫，老夫自然要给他一个教训！”李义府的脸青肿的厉害，说话都有些含糊，“崔建和他交好，整治了崔建，士族那边还得感谢老夫，一举两得！”</p>
没有永恒的敌人，在整治崔建之事上，李义府和士族暂时联手。</p>
“相公。”秦沙来了，“崔建求见陛下，说是自辩。”</p>
李义府冷笑，“证据确凿，他如何自辩？”</p>
“杨德利进宫了！”</p>
李义府面色微变，“那个疯子进宫作甚？”</p>
……</p>
“杨德利进宫了。”</p>
崔晨楞了一下，“此事为何告知老夫？”</p>
一个御史进宫就进宫吧，特地来禀告，这是何意？</p>
卢顺载笑道：“杨德利是贾平安的表兄，每次进宫都没好事。”</p>
“和我等无关。”王晟不屑的道：“一介农夫罢了，沐猴而冠。”</p>
……</p>
长安依旧安定。</p>
宫中却颇为不安定。</p>
“陛下，臣弹劾……”</p>
杨德利出手了。</p>
一出手就弹劾了十余官员，全数都是士族的人。</p>
“这些人伪造政绩，有人为他们遮掩。”</p>
李治有些头痛。</p>
大唐吏治你要说好是扯淡，但你要说坏也谈不上多坏。荫官凭着超人一等的见识和关系网，升官比谁都快。所以大唐中高层官员大多都有出身。</p>
为了帮助这些人升官，他们身后的关系网多次出手……你要说证据，真要查谁都跑不脱。</p>
但从未有人这般大张旗鼓的弹劾过这等行径。</p>
帝后相对一视。</p>
有人捅马蜂窝了！</p>
……</p>
崔晨等人在饮酒，说着士族内部的一些事儿。</p>
“这几年缓缓，所谓厚积薄发，等过了这几年咱们再发力，谁能阻拦？”</p>
卢顺载喝着酒，自信的道。</p>
叩叩叩！</p>
“进来！”</p>
门开，王晟的随从进来。</p>
“阿郎，就在刚才杨德利进宫弹劾十余官员，说他们为了升官作假……”</p>
王晟霍然起身，“那些人是谁？”</p>
随从说道：“都是咱们士族的官员。”</p>
呯！</p>
崔晨面色铁青，“贾平安这个贱狗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