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都在这个事情上犯蠢。</p>
半个时辰后，兜兜过来，神神秘秘的道：“阿耶，大兄好难过。”</p>
“为何？”</p>
“大娘和我阿娘一般说个不停。”</p>
这熊孩子！</p>
贾平安有些好奇，就去看看。</p>
室内，卫无双坐在榻上，老大站在身前。</p>
“……那个汤好东西都在下面，你记得把勺子在下面捞，捞的时候看……若是重的肉那就快些，一下就捞上来，若是蛋花要慢，先把勺子在底下捞好，随后慢慢的往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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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明显走神了。</p>
啪！</p>
老大这是第一次挨巴掌，捂着后脑勺有些懵。</p>
卫无双恨铁不成钢的道：“可记住了？”</p>
“记住了。”</p>
老大点头。</p>
外面传来叹息声。</p>
苏荷问道：“夫君你不叮嘱大郎？”</p>
贾平安淡淡的道：“男娃就要摔打，叮嘱什么？让他自己去。”</p>
第二日，贾平安带着孩子去算学。</p>
贾昱还没法独立骑马，所以是马车。</p>
贾平安策马在马车边，突然觉得和儿子没话说了。</p>
“到了算学……要合群。”</p>
“嗯！”</p>
“上课要专心，莫要和人说话，不要走神。”</p>
“嗯！”</p>
“若是……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去告诉先生，不，若是有人欺负你……要记得还手。”</p>
“……”</p>
“还有，要和同窗说话，不要闷着。嗯……闷着先看看同窗也成，看清楚了再说话。”</p>
贾昱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觉得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患得患失。</p>
到了算学前。</p>
“下车。”</p>
贾昱下车。</p>
贾平安认真的道：“为父想了许久，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你自己进去……不是为父不疼爱你，而是许多时候你的头上戴着一个‘贾平安的儿子’的帽子，会给你带来许多不适，我希望就算是同窗们知晓了你的身份，但依旧把你看做是普通一员。”</p>
孩子，这样你才能享受到没有杂质的青春。</p>
贾昱看着他，“阿耶，我知晓了。”</p>
贾平安把书包拿给他，举起手。</p>
贾昱楞了一下，也举起手。</p>
“努力！”</p>
啪！</p>
贾昱一个人走到了大门外。</p>
门子问道：“你寻谁？”</p>
贾昱说道：“我是来报名的。”</p>
“早就停了。”</p>
门子嘟囔着，从值房里走出来，见贾昱背着书包，就笑道：“大人呢？”</p>
孩子们报名都是大人带着来的，这个孩子怎么是一个人？</p>
门子看看后面，没人。</p>
转角处有衣角在飘动。</p>
贾昱按照交代说道：“家中早就和学里说好的，我要晚来些，赵助教知晓。”</p>
赵助教就是赵岩，新学在算学的扛把子。</p>
门子一听就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助教，“这孩子说是和赵助教说好的今日来报名。”</p>
助教笑道：“竟然一人来了，胆量不错，跟着我来。”</p>
贾昱跟着他一路进去，直至值房的外面。</p>
“赵助教。”</p>
“来了。”</p>
贾昱有些心慌，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就放松了。</p>
赵岩拿着课本走出来，见到贾昱一人就笑了，“大郎来了？”</p>
“是。”</p>
赵岩寻了韩玮，“这是先生家的大郎君，先生说过，此事仅你我二人知晓。”</p>
韩玮一怔，笑道：“先生这是担心优待？”</p>
赵岩摇头，“据我的估计，先生更多是担心大郎君在算学被人簇拥。”</p>
韩玮莞尔，“罢了。”</p>
报名手续很快，贾昱很清晰的表述了自己的资料，赵岩亲自登记，把资料收好。</p>
随后就发了教科书，有人带着贾昱去了班级。</p>
“咱们算学分三级，初级班三年，中级班两年，高级班三年。”</p>
贾昱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何中级班只有两年？”</p>
小吏笑道：“虽说算学学费低廉，还包三餐，连衣裳都包了，可许多人家还是希望学生能尽快出来……”</p>
贾昱不解，“多读书不好吗？”</p>
小吏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了些，“许多人家需要他们的孩子去挣钱。”</p>
贾昱：“……”</p>
原来这个世界远比我知晓的还要残酷。</p>
虽然经常跟着父亲出去玩耍，也算是体察民情，但任何一次都比不过这番话的震撼。</p>
贾昱再问道：“他们可愿意吗？我说的是那些学生。”</p>
小吏笑道：“没有什么愿不愿的，这就是命。”</p>
“命？”</p>
小吏随意的道：“是啊！就是命。你看那些耕地的农户，他们的儿子还是要耕农户，工匠的儿子还是要做工匠……”</p>
那么……我是阿耶的儿子，未来也会成为权贵？</p>
小吏说道：“以前我等都觉着理所当然，后来先生说过……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个大唐就该让所有人有逆袭的渠道，让农户的孩子有机会成为将军，让工匠的儿子有机会成为尚书，这才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大唐。”</p>
往日父亲教导的那些话一一回想起来。</p>
——隔断了上下的通道，就是隔断了人心，上面和下面从此不再是一条心。当整个国家不是一条心时，一点变动就能摧毁这个王朝。</p>
那么……当上下一心时，这个王朝就会鼎盛！</p>
贾昱想了许多。</p>
原来阿耶给我说的不是哄小孩子的话，而是至理。</p>
他被带到了一个班级外。</p>
先生看到了小吏和贾昱，就出来问道：“这是何故？”</p>
小吏说道：“这位是早就报过名的，只是因故来迟了，韩助教和赵助教那边都过了。”</p>
先生看了贾昱一眼，皱眉道：“孩子才八九岁吧，太早了些，容易被那些纨绔子弟欺负。”</p>
啥？</p>
纨绔子弟？</p>
贾昱看了里面一眼。</p>
程政正在和许彦伯说话。</p>
虽说几家关系好，但谁也没见过贾家的老大。</p>
先生带着贾昱进来。</p>
“这是新来的贾昱，老夫交代一句，你等莫要欺负年轻同窗，否则校规便是为你等而设。”</p>
老先生须发贲张，可几个纨绔子弟却不以为意。</p>
“也就是抽一顿，谁怕？”</p>
程政笑嘻嘻的。</p>
贾昱被安排坐下。</p>
随即上课。</p>
这一课是格物。</p>
先生不时看贾昱一眼，半途问道：“老夫刚才说的你可懂？”</p>
贾昱点头。</p>
先生嘟囔道：“这般小的孩子就该送到初级班去，哎！”</p>
下课了。</p>
先生前脚才走，教室里就沸反盈天。</p>
有人打闹，有人大笑，有人急匆匆的跑出去……</p>
这般乱！</p>
贾昱皱眉。</p>
啪！</p>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贾昱忍住了反手一拳的冲动，回头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问道：“何事？”</p>
“我叫程政。”</p>
程政笑吟吟的道：“卢国公府的，小子，你哪家的？”</p>
被称为算学双壁的许彦伯也来了，他拍拍贾昱的肩膀，故作老成的道：“老夫许彦伯，家父乃是宰相。”</p>
那就是许敬宗的儿子。</p>
贾昱见过许敬宗，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个老头喜欢装傻，随后在家中混吃混喝，临走前还带些腊肉。</p>
所以他多看了许彦伯一眼。</p>
“我是贾昱，家父是七品官。”</p>
他看着有些得意。</p>
程政嘁的一声，“七品官……”</p>
许彦伯懒洋洋的坐下，“另一个姓贾的都是郡公了，不对，若非上次贾郡公拒绝，他此刻已经是国公了。”</p>
阿耶竟然拒绝了国公？</p>
许多事贾平安并未给孩子们说，说了只会让他们茫然。</p>
一路上课，第二节课下课时，贾昱去茅厕。</p>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和几个少年在一起，目光转动，盯住了走过操场的贾昱。</p>
“哎！”</p>
少年招手。</p>
贾昱没搭理。</p>
没礼貌的召唤你若是搭理了，只会让人轻视你。</p>
贾昱继续走过去。</p>
晚些会做操，学生们在操场上三三两两的玩闹或是说话。</p>
程政和许彦伯等人也在另一角。</p>
“看，孙却这是想欺负新来的。”</p>
“贾昱才九岁，孙却十三岁，这是欺负人。”</p>
程达摩挲着下巴，“要不……看看？”</p>
许多人都发现了这一幕，都在看看。</p>
少年们喜欢热血奔涌，但这是学校，没地方给他们奔涌热血，所以打架斗殴的事儿少不了。</p>
“这是欺负新同窗呢！”</p>
“孙却不要脸。”</p>
“你看，他过来了。”</p>
孙却走着松散的步伐，缓缓靠近了贾昱。</p>
“小子！”</p>
他觉得这样很帅。</p>
“让路。”</p>
贾昱抬头看着他。</p>
孙却伸手去拍他的脸颊。</p>
少年总是无师自通的领悟许多羞辱人的手段，拍脸只是其中之一。</p>
双手握住孙却的手，右手拇指压住他的中指往下按去。</p>
“啊！”</p>
孙却不由自主就往下蹲。</p>
一拳打在了他的额头上。</p>
孙却后仰着身体，用恐惧的目光看着这个还称不上少年的新同窗。</p>
退后一步，一腿踢去。</p>
呯！</p>
胸膛中腿。</p>
孙却倒下。</p>
贾昱拍拍手，整理了一下衣襟，继续往茅厕去。</p>
所有人的脑袋都跟着他缓缓转向……</p>
……</p>
979章出现了BUG，三字经再度出现，幸而书友提醒，已经修改了。</p>
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