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娘子笑眯眯的。</p>
阿耶说过,见面笑眯眯,不是好东西!</p>
兜兜昂首,“我不知道。”</p>
云章微微颔首,觉得这个回答无懈可击……多大的孩子,怎么就知晓了朝政。</p>
常娘子捂嘴一笑,“那些钱粮都是朝中的,贾郡公一番话慷慨激昂,赢得了偌大的名声,可却是慷他人之慨……”</p>
兜兜懵,“你说什么?”</p>
我真不知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p>
但她感受到了恶意。</p>
常娘子一想也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哪里能听懂我的暗示。</p>
她淡淡的道:“贾郡公拿朝中的钱粮去做人情。”</p>
兜兜听懂了。</p>
这是说阿耶不是好人。</p>
“陛下都没说。”</p>
常娘子的脸僵硬了。</p>
是哈!</p>
皇帝都没说,你这意思是皇帝昏聩,没看出贾平安的狼子野心来。</p>
这个小女娃!</p>
可恨!</p>
不错!</p>
云章却颇为欣慰。</p>
晚些王蔷热情的邀请兜兜一起去更衣。</p>
两个女孩牵着手出去了。</p>
常娘子起身,“我去更衣。”</p>
三人两前一后走在小径上。</p>
云章就跟在兜兜和王蔷的身后,同行的有王家的仆妇。</p>
王家的仆妇不时看云章一眼,有些羡慕的道:“你这气质可不多见。”</p>
云章微微一笑。</p>
宫中的自然不多见。</p>
“贾娘子和我家小娘子一见如故,想来阿郎会很高兴。”</p>
云章点头,“郎君定然也是如此。”</p>
二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彼此两家的立场。</p>
王家的阿郎对贾师傅有好感,而贾师傅也会投桃报李,不是那等倨傲的人。</p>
立场一定,觉得连风儿都柔美了许多。</p>
回来时兜兜和王蔷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趣事。</p>
“阿福好凶,可却最疼我……”</p>
“食铁兽这般有趣吗?”</p>
“嗯!阿福会躺着啃竹子,还会上树,摔下来也不疼……有一次我学阿福,想试试从树上摔下来……”</p>
你好厉害……王蔷问道:“后来呢?”</p>
兜兜瘪瘪嘴,“后来……那是阿耶第一次凶我。”</p>
后面的云章抿嘴笑了。</p>
“贾兜兜。”</p>
常娘子上来了,越过了云章,径直走向了兜兜。</p>
兜兜和王蔷回身。</p>
常娘子近前,低声咒骂道:“贾平安就是个蠢货,我阿耶因为他被贬官。贾兜兜,你且等着,今日我定然要让你好看……”</p>
常娘子的眼中多了些残忍之色,随即伸手去推兜兜。</p>
推倒她,然后说自己是无心的。</p>
这等小手段少女们用的得心应手……而男人们会更直接些,径直开干。</p>
云章的眸子一缩,疾步上前。</p>
我大意了!</p>
宫中也时常会发生这等冲突,宫女之间互相使手段,动手的也不少。云章觉着这些贵女应当不至于如此,可没想到……</p>
贾家太舒服,我懈怠了!</p>
这一刻云章满是悔意。</p>
王蔷瞪大了眼睛,张开小嘴就准备惊呼。</p>
兜兜!小心!</p>
兜兜先是看到了常娘子那凶狠的眼神……阿耶说过,要看对方的肩头。</p>
常娘子的肩头动了,兜兜下意识的就避开。</p>
她每日早上跟着父兄跑步,看着阿耶练刀,也跟着拿一把小木刀在边上吆喝。随后是拳脚,兜兜也假模假式的嘿嘿哈哈的出拳踢腿。</p>
她觉得好玩。</p>
可对于常娘子来说却不好玩。</p>
她一拳落空后收不住劲,整个人往前冲去。</p>
兜兜拉着她的手腕往前用力拽,就像是阿耶拽住她,轻轻往前拉的时候,她就会身不由己的往前冲。</p>
然后阿耶会虚踢她的屁股一脚,笑道:“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p>
兜兜松手,常娘子就猛的冲了过去。</p>
“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p>
兜兜一脚踹在了常娘子的屁股上……</p>
然后张开嘴巴……我好像玩大了!</p>
常娘子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竟然忘记了尖叫。</p>
对面已经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p>
“是常娘子!”</p>
“快止步!”</p>
“啊!”常娘子终于尖叫了起来,胡乱伸手拽住了柳枝,可手一滑,带着些叶子冲进了水中。</p>
水不浅,常娘子一下去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滑。</p>
“救命!”</p>
常娘子呼救,在水面扑腾着,渐渐往下沉。</p>
兜兜惊讶。</p>
这时常娘子的仆妇的冲了过来,咬牙切齿的准备抽兜兜。</p>
云章随手揪住了她的手臂,反手别住了她,冷笑道:“你家娘子先动的手,滚!”</p>
她送开手,仆妇尖叫道:“来人呐!快来人呐!”</p>
传闻中的猛男救美女没法发生……这里是后院,今日是贵女聚会,除非是内侍,带着鸟儿的都不能进来。</p>
幸而边上有游船,船娘就在船上待命,此刻闻声划船过来。</p>
“快!”</p>
船娘被催促着。</p>
近前后,常娘子已经沉下去了,船娘伸出划桨下去,常娘子胡乱抓住,随后船娘奋力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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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p>
常娘子被拉了上来,肚子看着圆鼓鼓的,一开口就喷了出来。</p>
“好可怕!”</p>
兜兜一脸惊讶。</p>
王蔷此刻才回魂,欢喜的道:“兜兜你好厉害,这是你阿耶教你的吗?”</p>
兜兜用力的点头,得意的道:“阿耶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p>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p>
“郡夫人!”</p>
常娘子被救上岸来,指着兜兜骂道:“那个小贱人……咳咳咳!那个小贱人把我推下了水,请郡夫人为我做主。”</p>
张琴没说话,直至兜兜绕了回来,这才问道:“为何动手?”</p>
常娘子觉得腹中鼓胀难受,是那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身上的衣裳黏着肌肤更让她浑身不自在。</p>
但比起对兜兜的恨意来,这些都不算什么。</p>
常娘子指着兜兜说道:“我过去寻她说话,却被她推下水中。”</p>
张琴看着兜兜,微微皱眉。</p>
她在说谎!</p>
她冤枉我!</p>
兜兜的眼眶红了,然后怒道:“她过来先推我,我避开后踹了她一脚。”</p>
“你说谎!”</p>
常娘子嘶声道:“我好心和你说话,是你推的我!”</p>
果然坏人就是这般颠倒黑白,那就别怪我了!</p>
兜兜深吸一口气,“你过来和我说……说你阿耶被我阿耶带累的被贬官,你不要脸!”</p>
王蔷随即作证,“我都看到了,就是兜兜说的那样。”</p>
周围顿时哗然。</p>
常娘子的父亲因为弹劾贾平安被贬官的事儿在场的大多知晓,所以兜兜这么一说……</p>
“是贾平安给你说的!”</p>
常娘子伸手拂去黏在鼻梁上的一缕长发,骂道:“小贱人,和你阿耶贾平安那个老贱人一个模样……”</p>
这般辱骂人……过了!</p>
由此可见常家对贾家的恨意之深!</p>
兜兜会如何?</p>
云章并未出手。</p>
这等时刻她能压制住常娘子,但她更想看看小娘子的应对。</p>
张琴刚想呵斥常娘子,却看到兜兜走了过去,就闭口不言。</p>
这个女孩深得贾平安的疼爱,每次去贾家时都能看到她无忧无虑的奔跑玩耍,那笑声让人想到了无邪二字。</p>
兜兜走到了常娘子的身边。</p>
常娘子仰头冷笑道:“你要怎样?”</p>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p>
兜兜举起手,用力挥下!</p>
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