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八卦。</p>
没人能阻止，王忠良的话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这是在警告大家，以后莫要再嘀咕明静的身份。</p>
明静缓缓走出来，只觉得光线耀眼。</p>
那一张张脸上都带着笑意，看向她时都热情洋溢，仿佛逃过一劫的不是明静，而是他们。</p>
“明中官出来了。”</p>
“明中官可吃了早饭，奴去为你打来。”</p>
原先明静厌恶这些吹捧和谄媚，可此刻她竟然觉得这便是生机。</p>
她走到了王忠良身边，拱手轻声道：“多谢了。”</p>
王忠良知晓她的身份，所以也放低了声音，“好生做事。”</p>
“一定！”</p>
“你运气真好。”王忠良临走前忍不住说道：“咱在宫中多年，从未见过出了这等事还能活着的。”</p>
是谁在帮忙？</p>
明静急匆匆的去了百骑。</p>
“沈中官呢？”</p>
“沈中官在宫中没出来。”</p>
那是谁？</p>
“明中官你没事了？”</p>
“我当然没事。”</p>
杨大树来了。</p>
“先前贾郡公进宫了。”</p>
是他救了我？明静：“……”</p>
……</p>
“妾身本想今日回娘家的，可大郎的手……回家若是被看到，定然又是一番折腾解释。”</p>
卫无双看着贾昱留下了齿痕的手，不禁心痛了。</p>
“孩子玩闹就是这般，没必要忌讳，想去就去。”</p>
贾平安觉得卫无双越发的有贵妇气息了。</p>
可他还是怀念当初的大长腿，虽然冷酷，但却好逗弄。</p>
卫无双迟疑了一下，还看了他一眼。</p>
夫妻双双把家还？</p>
可贾平安还在等消息，所以只能视而不见。</p>
“那妾身这就去了。”</p>
卫无双有些小失望。</p>
她收拾了些礼物，又把老大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最后还带上了大洪。</p>
“阿耶！”</p>
大洪一笑起来浑身肥肉打颤，一家子都喜欢他。</p>
连阿福都恋恋不舍的过来，用舌头舔了他的脸。</p>
包东急匆匆的赶来。</p>
“说是王忠良去了掖庭宫，五杖打死了叫嚷的那人，明中官无事。”</p>
妥了！</p>
贾平安喊道：“无双，等等，我陪你一起去。”</p>
他笑的很欢喜。</p>
“阿耶！”</p>
贾昱乐了，把头探出马车招手。</p>
明静是个好人，他在百骑时干过不少犯忌讳的事儿，但明静都一一为他遮掩了。</p>
人可以无能，但不能无耻！</p>
受人恩惠当报！</p>
他求见皇帝也是在冒险，那一番话中，重点是最后的那段。</p>
皇帝定然知晓明静喜欢买买买的事儿，那么就应当知晓他经常借百骑贷给明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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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事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在犯忌讳……收买皇帝的心腹。</p>
所以贾平安坦然说出来，这就是让皇帝先放心，随即一番话明贬实褒……百骑的兄弟们都希望把明静换回去。</p>
这话看似在贬低明静，可实则是对她最大的褒奖。</p>
皇帝只需想想就知晓利弊。</p>
弄死明静简单，可有什么好处？</p>
毛都没有一根。</p>
可不弄死明静的好处太多了。</p>
但所有的推测都建立在正常的情况下，若是皇帝抽了，那什么都是白瞎。</p>
还好，皇帝依旧正常。</p>
……</p>
“贾平安一番话看似贬低了明静，可朕知晓，他这是在为明静求情。”</p>
李治已经到了皇后这里。今日他偷懒，皇后处置政事，他就在边上溜达。</p>
“他说了什么？”</p>
“说一通明静的坏处……什么明静在百骑闹得天怨人怒，人人都想着赶走她。”李治笑了笑，“这话朕并未信，不过却让朕想到了明静到了百骑后，百骑再无事故的好处。”</p>
“这便是劝谏，不是那等梗着脖子，譬如说杨德利那种。”</p>
李治不禁皱眉，“莫要提此人。”</p>
连皇帝都怕了啊！</p>
武媚不禁笑了，然后肃然道：“平安有名臣之资。”</p>
……</p>
贾平安随即就陪着卫无双母子三人去了卫家。</p>
卫英特地请假在家招待闺女和女婿，弄了不少好吃的。</p>
两个孩子，特别是大洪最得卫英一家子喜欢。</p>
“这孩子白白胖胖的真是喜人，一笑起来浑身打颤。”</p>
卫英稀罕的抱着大洪逗弄。</p>
大洪一笑，浑身肥肉乱颤。</p>
卫无双进去和母亲说话，外面就是卫英和贾平安。</p>
“卫公可在？”</p>
外面有人来了。</p>
卫杰从后面出来去开门。</p>
“你是……”</p>
“老夫王福畴，和卫公同在万年县为官。”</p>
卫杰看了他一眼，随即进去。</p>
“阿耶，有个叫做王福畴的寻你。”</p>
“是他？”</p>
卫英起身去了前面。</p>
“见过王少府。”</p>
卫英礼节不差。</p>
王福畴苦笑，“老夫看到外面有马车，卫公这是有客人吧，如此老夫也不客套了……此事说来有些羞愧。老夫无知得罪了黄明府，老夫不打紧，可犬子以后还得要在长安科举……”</p>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卫英明白了。</p>
黄耀是皇帝的人，所以能执掌万年县多年。别看他没升官，可这等人一旦升官，那速度你连尾灯都看不到。</p>
黄耀这几年的影响力不小，王勃若是参加科举被他给阴一下，这辈子就算是玩完了。</p>
此刻的科举不糊名，考官能轻易辨别考卷是谁的，这便为权力寻租提供了巨大的方便。所以后来那些考生一到长安就到处去行卷，去拜见大佬，求大佬给个照应。</p>
王福畴见卫英面露难色，就拱手道：“老夫知晓此事为难了卫公，可若是置之不理……老夫只能厚颜来了。”</p>
看黄耀先前的反应，分明就是想收拾王福畴。可黄耀的目的只是收拾王福畴，而不是王勃这个祸首吗？</p>
别说什么王勃才十二岁，只是个少年。</p>
十三岁的少年就当爹了，而且比比皆是。</p>
所以把王勃当做是成年人也没问题。</p>
黄耀会不会放王勃一马？</p>
你要说王勃缓几年再科举，可等几年后，弄不好黄耀就更得意了，谁敢赌他到时候能忘却了此事？</p>
“哪怕只有万一可能，老夫也为之夙夜难眠，浑身火烧般的煎熬。”</p>
王福畴看着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大好。</p>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p>
卫英有些为难。</p>
“老夫只是个吏目。”</p>
一个吏目去管县令的事儿，不合适。</p>
王福畴老脸红了，“有令婿在，卫公你在万年县说话谁敢不听？”</p>
“这个却是为难。”</p>
一听到要借用女婿的威名，卫英的心中警钟长鸣。</p>
王福畴眸色黯然，“老夫好读书，为官的本事却差远了，以至于蹉跎至今。”</p>
换了个人卫英就能把他赶出去。</p>
和我玩什么凡尔赛，滚！</p>
可王福畴真不是凡尔赛，而是货真价实的失落了。</p>
王通的儿子啊！</p>
那位大儒名声赫赫，可儿子却在万年县混了个县尉之职。</p>
这不是没落是什么？</p>
王福畴的眼眶红了，泪水竟然滑落下来。</p>
大把年纪了啊！</p>
卫英见他无声抽噎，不禁为之唏嘘。</p>
男人有了孩子后，身上就压了担子。孩子越来越大，担子就越来越重，而男人就越不能落泪。可一旦落泪就格外的打动人心。</p>
都是为了孩子啊！</p>
“老夫也是如此，但凡能让孩子们好过一些，老夫总是愿意倾尽全力，为他们死去也在所不惜。王少府……”</p>
王福畴别过脸去，只能看到眼睛快速的眨动着。那嘴唇微微张开，轻轻颤抖……进而身体也跟着颤栗起来。</p>
哎！</p>
卫英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所以他在万年县里老老实实的不惹事，吃亏当福。</p>
可看到王福畴的泪水，想到王勃那个孩子，他的心软了。</p>
“你……大郎，去泡茶来。”卫英有些窘迫，“王少府你先坐着，老夫去去就来。”</p>
王福畴点头，举袖擦去泪水，深吸一口气，“多谢了。”</p>
卫英进去，贾平安正在和贾昱说话。</p>
“小贾。”</p>
“丈人。”</p>
贾平安一看就知晓有事，“大郎进去陪你娘她们说话。”</p>
贾昱乖巧的进去了。</p>
卫英叹道：“老夫一向不肯惹麻烦，可……”</p>
贾平安心中一怔，“谁？”</p>
这话里就带上了煞气。</p>
麻痹的，敢欺负我老丈人！</p>
卫英苦笑，“王福畴。”</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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