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呛火后,罗、高二人便进入了冷战状态,谁也不搭理谁,食堂吃饭还错开了时间点。
这倒并非二人记死仇,主要是不知怎样的方式相处,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书记、镇长暂时不碰面可以,手下好多人可就苦了,一时不知如何平衡与二人的关系。最基层的办事人员还好说,主要是中层人员尤其副镇长们难办,近几天最发愁的就是鲁金贵了。
高、罗吵架虽然不关自己,但似乎自己又脱不了干系,谁让自己“告密”呢,可副职有事岂能不向正职汇报?就因为这事,鲁金贵自责了好几天,后悔没有耐心等镇长回来。假如顺其自然的话,高、罗大吵很可能避免,自己也不会弄的两面不是人。
不过“告密”一事已然发生,鲁金贵也自忖没有私心,自责几天就过了。现在难办的是书记总找自己,这才是最令他发愁的。
从公来论,自己既是党委委员又是副镇长,标准的党、政双管户,书记、镇长找自己天经地义,自己也不必不自在。
以私来讲,高行东这几年对自己很器重也很尊重,哪晚发飙是唯一一次。而罗程虽与自己相处较短,但却“救”过自己,若不是罗程积极补救水源,自己早已是油松镇罪人。
这么一来,在对高、罗二人时,鲁金贵真的难分亲后,以往这是他坦然面对二人之所在,现在却成了他的愁帽子。
关键现在书记找自己不说党务,而是讲栽种槐树的事,这就太难办了。这完全属于政务,自己没有不向镇长汇报的道理,可已经弄出一个大乱子,难道还要再捅咕一次?但不汇报又说不过去呀。就在这种矛盾心理中,鲁金贵还是硬着头皮没跟罗程讲这两次的事。
这不,书记又第三次找自己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指示?鲁金贵带着忐忑进了书记办公室。
高行东还是冷脸,自那天以来就这样,而且还是上来就说,根本没有任何客套:“林氏苗木公司近期还要再次评估,现在马上和林氏对接,在对接过程中必须拿出镇里意见。”
虽然对方只短短一句话,鲁金贵却意识到这事不好接,于是试探地问:“书记,主要评估、对接哪些方面,镇里该是什么意见?”
“这也需要问我?”高行东冷声反问。
可不就问你吗?你给我分配的任务呀。当然这只是心里话,鲁金贵不能讲出来。
稍稍迟疑之后,鲁金贵叨咕了一句“先对接了再说”,然后又问:“书记还有什么事。”
“没了。”硬梆梆的甩出两个字,高行东低头看起了桌上文档。
“唉。”暗自叹息一声,鲁金贵出了屋子。
听着屋门关上的声音,高行东抬起头来,神情复杂,隐隐有痛苦与无奈之色。
回到自己屋子后,鲁金贵立即给林氏苗木副总打了电话,询问对接的事。
等到通话结束,鲁金贵眉头迅速拧成疙瘩:汇不汇报?
能不汇报吗?经过短暂权衡,鲁金贵做出决断,起身出了屋子,直奔镇长办公室。
敲门进屋后,鲁金贵却不知怎么开口了,问题是这程序拧着呢。
罗程倒是热情地招呼着:“老鲁,坐。有事?”
“我……”鲁金贵支吾着坐下,还是如实地说,“书记刚让我和苗木公司联系了。”
“怎么个情况?”罗程问道。
没发火,好苗头。
鲁金贵心中稍稍一松,但仍旧谨慎地说:“对方副总讲,近期还要派人来镇里,对首批试点筛选敲定。她说只有确定了符合要求的地块,才能继续后面的商谈与合作。”
“怎么确定?确定几处?”罗程再问。
“上次一共看了六处,最终可能确定两三处吧。至于怎么确定……”
鲁金贵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又说,“主要是地块具体自然条件,尤其是土壤酸碱度、含盐量、通风、排水、林下经济配套等等,优中选优。”
罗程“哦”了一声,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道:“你这不是第一次和对方接触吧?”
鲁金贵心中“咯噔”了一下,低着头腼腆地回答:“前两天有两次,书记让我打电话,第一次就是建立联系,确定对接人;第二次只是核实了几个数据。”
“我知道了。”罗程说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
“近两天苗木公司就要来人,我具体怎么做?”鲁金贵请示道。
罗程微微一笑:“认真对待喽!”
“怎么个认真法?”
“我没说清楚吗?”
说清楚了吗?鲁金贵带着疑惑和忐忑,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罗程收回目光,长嘘了一口气,翻出“东槐一号”资料看了起来。
上午十点多,童宇来了。
瞟了眼桌上“东槐一号”,童宇说道:“已经春融了,还是联系不上沈天娇,度假村既没报改水方案,更没有任何准备举动。怎么办?”
“你的意见呢?”罗程把球踢了回去。
“依据当前状况以及沈天娇的一惯做派,度假村显然不打算改了,按说应该对其严厉制裁。”
“说具体的。”
“上门贴封条。”
“贴封条的目的是什么?”
“迫使其履行承诺,把地下采水改成自来水呀。”
罗程微微一笑:“有度假村的五十万保证金在,基本够改水费用了,这个有据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