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
“看什么呢?”
屋门响动,母亲程金萍进了屋子。
“勇勇呢?”罗程随口问道。
“跟你姐下楼等奶奶了,他也非要去。”程金萍说话间,到了儿子身后。
罗程稍稍侧身,然后指着那个方向:“妈,你看那是哪?”
“我这眼神哪能看的清。”程金萍随意瞟了一眼,淡淡地说。
罗程继续手指那里:“妈,你记得吗,那里有一所学校,好像叫‘绿野小学’,也可能叫‘绿望小学’。可现在小学不见了,变成了大超市。”
程金萍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我记得离小学不远,大概三四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商店,卖的一种软糖特别好吃,有西瓜味、玉米味的,我最爱吃的是哈密瓜味。”稍稍停了一下,罗程又道,“你记得吗?”
“我,想不起来。”程金萍回复的很平淡。
“再往那边,是一条河,河边有栏杆。”罗程说到这里,忽的转向母亲,“你经常带着我在河边散步。”
程金萍楞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去,摸着儿子额头:“喝昏头了吧?”
罗程摇摇头:“我没喝多。小时候咱们就住在哪,对不对?你和我爸都拉着我的小手……”
“还说没喝多,这都扯的什么,我去给你倒水。”程金萍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罗程继续追问着:“妈,我爸到底……”
“你这孩子……”程金萍继续向外走着。
“叮咚”,
门铃声响起,程金萍适时找到了离开理由,匆匆出了屋子。
罗程抹了抹眼角,到客厅与刚进屋的勇勇奶奶打过招呼,复又回到书房。这次他没有看向外面,而是躺在床上眼望屋顶想事情。
刚才罗程之所以那么问母亲,既是“蓄谋己久”,也是临时起意。假如今天没喝酒,假如不是正好看到那个方位,他是不会问的,但这个心思却由来已久了。
从小到大,罗程便只记得母亲和姐姐,对父亲没有任何印象。小时候他曾多次问起爸爸下落,母亲的答复只有两个字“走了”,但去了哪、怎么个走法,却一直没有说起。他也曾偷偷问过姐姐,可姐姐也和他一样,就没见过父亲。在那段时间,他还侧面打听过邻居,但邻居给的回复却是“你们刚搬来,不知道”。
后来罗程就没再追问,但随着年龄增长,想要探知的心情更为迫切,只不过一直都放在心里而已。
自从上次到了那条巷子,罗程便觉得那里很熟,似乎还有父亲的影子,于是他就想找机会一探究竟。
刚才借着酒劲,加之见景生情,罗程才有了那样的说辞。虽然所谓的“父亲拉小手”一说是杜撰的,但从母亲的反应来看,很可能自己猜对了,全家以前一定在那里住过或是经常去。
可母亲为什么不愿提起父亲,父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自己身上又有多少秘密呢?
想呀想,罗程脑中设计了诸多场景,也给出了多个猜想,但都仅限于空想,根本就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
父亲是谁?父亲在哪?
“爸爸,爸爸。”
眼前忽的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虽然只是背影,虽然看不到面部,但罗程觉得他就是爸爸。于是他喊呀,追呀,可却一直都是咫尺之遥。
“舅舅,舅舅,你怎么啦?”
在奶声奶气的呼唤中,罗程睁开眼来,小外甥正站在床前摇着自己,原来刚才自己睡着做梦了。
“舅舅,你喊什么呀?”勇勇又问道。
“我喊什么了?”罗程心头一惊。
勇勇摇摇头:“我也没听出来,反正你喊了好几声,手也摇来摇去,差点就打着我了。”
罗程老脸一红,赶忙坐起身来,歉意地抚着勇勇:“对不起,舅舅喝多了。”
“怪不得妈妈说‘喝酒男人都是猪’,我要告诉妈妈去,舅舅也是猪喽!”勇勇嚷嚷着,摇摇晃晃地跑去。
谜一样的父亲呀!
罗程暗叹一声,快步追上了蹒跚跑动的外甥:“走,舅舅带你去。”
接下来几天,罗程多次想找机会再问,但母亲却没给这样的空当。
在这几天中,罗程也接到了秦大力的电话,秦大力晚了一步,那人半天前刚刚离开。
一周很快过去,节假也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