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局长室外,罗程敲响了屋门。
“进来。”屋子里传出了威严的声音。
罗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桌后的中年男子没有抬头,仍然继续在写划着什么。
离着桌子一米左右的距离,罗程停了下来,不过却没有说话,而是悄悄观察着这个叫做袁聚方的男人。
虽然对方低着头,但从衣着和发型来看,应该是一个比较注意身份的人。
过了足有差不多五分钟,袁聚方才开了腔:“什么事,说吧?”
这语气也相差太多了。罗程暗暗自嘲了一句,然后说道:“袁局长,我是油松镇罗……”
“哎呀,罗局长呀,请坐请坐,慢待了。”袁聚方猛的抬头、起身,伸着右手,绕过桌子。
“袁局长客气了。”罗程握住了对方右手。
“罗局长,你这也太早了,现在才到上班时间呀,恐怕不到六点就走上了吧?”袁聚方一边客气让座,一边亲自沏着茶水。
罗程自是也要客气一番,并声明自己是镇长,不过对方却又换了“老局长”这样的称呼。
双方客套一番之后,袁聚方坐回原位,亲切地说:“老局长,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无论公事私事,您尽管讲,我绝无二话。”
“谢谢,谢谢!”罗程道谢之后,讲说起来。
讲说了镇里节水、涵水的基本情况,也简单讲了相关企业面临的困难,罗程才提到了核心内容:“企业提出的减免额度太大,我当时就予以了严词拒绝,刚才说到的额度那是我单方意愿,比企业提出的低的多。无论减免多少,这都需区财政局大力支持,镇里无权做主,所以我就壮着脸皮来求袁局长了。”
“老局长,可别说求不求的,您还会让我为难吗?只要是在我职权范围内的,我……”话到此处,袁聚方又吧咂起了嘴,“只是税收不同于费用,这里边涉及的条文太多,有的还涉及到了法律,不是某一个人或部门能决定的,老局长肯定知道这个道理。”
“虽然名义上财政局是财税一起抓,但其实更像是拿钥匙的小媳妇,必须区里这个婆婆同意才能开锁。您刚才说到的这个老板我也知道,那是进全区前二十的,他的企业税额可不是小数目,若是没有区里做主,局里是不敢轻易开这个口子的。”
话足够客气,只是这事办不了呀。而且对方既有推脱成分,也不无客观困难,但事情逼在这了,罗程只得继续厚着脸皮做工作。
又听罗程翻来覆去地唠叨了半个多小时,袁聚方给出建议:“老局长,要不这样,您让区里一、二把写个条,打招呼也行,那样我也才好……”
罗程苦涩一笑:“袁局长为难我理解,也赞同您的意见,只是我是那种情况下去的,在区里真没那个面子,还请袁局帮着多运作运作。”
“我毕竟负责这个口,若是我直接找的话,恐怕……”袁聚方很显为难。
总共探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袁聚方才表示“找机会试试”,同时也告诉罗程“不要抱什么希望”。
就这样,得到一张模糊的“空头支票”,罗程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袁聚方倒是热情的很,一口一个“老局长”,还亲自送了罗程两层楼,弄得局里那些人猜测纷纷。
对方越热情,越是让“老局长常回家看看”,罗程越不舒服,这里本来应该是自己的领地呀。
回到镇里以后,罗程还是三天两头找袁聚方。他清楚的很,这事最关键的就是财政局长,言说找区里只是借口而已。
在又连着找了三次之后,袁聚方这才要罗程打了份报告,但减免额度又做了压缩。
随后的日子里,罗程还是不时找袁聚方,有时打电话,有时直接去,那是好话说了好几车。而袁聚方每次都热情有加,又是相送,又是要请客的,甚至还表示出歉疚。这样弄的罗程很是尴尬,却又不得不一次次的开口相询。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五月中旬的时候,袁聚方打来电话,要罗程去一下,说是关于税收的问题。
罗程不敢怠慢,立即第一时间赶到财政局,进了局长办公室。
“老局长,实在太难了,太难了,区里总算开了个小口子。”袁聚方说着,把一份文件递了过去,“您看看。”
罗程立即接过纸张,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看着看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缓缓地说:“哎呀,这,这……”
“老局长,这还是您的面子大呢,否则别的乡镇绝对不行的,我也实在是尽力了。”袁聚方长嘘了口气,显得很不容易。
有总比没有强,罗程道谢之后,拿着文件离开了区财政局。他知道,固然这份文件下来的很难,而接下来面临的恐怕要更不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