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朱桓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也断断不想、不愿、不会成为那种人。
“得接回来,只是,”朱桓顿了一顿,“父皇想粉饰,你想掀开?”
见霍以骁颔首,朱桓又道:“父皇可不好说服。”
霍以骁道:“我能替她做的,仅此而已了。”
朱桓犹豫了一阵,还是问了:“那皇位呢?你刚才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对朱桓而言,并不好开口。
只是,霍以骁如此开诚布公,他若藏着掖着,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霍以骁有些惊讶朱桓今日的“爽快”,道:“实话是,我兴趣不大,可我得为了阿宴、为了我以后的孩子去争。”
朱桓的心悬悬提起,又重重落下。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其中道理,不用霍以骁多做解释,朱桓就能够明白。
嫡长子的身份是双刃剑,要么披荆斩棘爬上去,要么,就是个靶子。
“这也是我必须与殿下解释的缘由,”霍以骁叹道,“一旦我参与进来,殿下几乎没有胜算。”
很残酷的说法,却也极其现实,但霍以骁必须说。
霍以骁知道朱桓心思沉。
朱桓不会什么都付诸言语,但他想得很多。
思考不是坏事,怕就怕,钻了牛角尖,想歪了。
在霍以骁这里,认娘是第一位的,太子之位是不得不接手的附属。
如果能只认娘而不要其他,霍以骁心满意足,但其他人不会这么想,即便是朱桓,都不会接受这种说辞。
诚然,比起温宴的梦里,霍以骁和朱桓的状况变化了很多,但朱桓本身的性情里就有阴暗的部分。
朱桓坐在那把椅子上,一年、两年,他兴许不介意霍以骁这位先皇子妃嫡出的儿子,但十年、二十年呢?
朱桓身边的其他人,也会让他介意起来。
与其交出主动权,把事情落到那么一个不好收拾的局面,霍以骁宁可接下烫手山芋。
他需得把温宴的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朱桓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一时半会儿的,理不出一个先后。
他无法保证自己将来肯定毫不在意,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又怎么去和霍以骁做一个约定?
人心最难破,看别人是,审视自己也是。
可是,他难道说,不想要皇位,又想求安全,那就别认娘了。
他凭什么去阻拦?
他说不出那种毫不讲理的话。
几个念头在心里盘旋,来来去去,最后,沉甸甸的。
烦躁之下,朱桓深吸了一口气,道:“今日母妃问过我,一直是她在推着我走,我自己到底想不想,要不要,我给她的答案是,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一样不知道,我自个儿都没想清楚,又如何让你如何如何……”
霍以骁失笑。
几句话,给说得这般拗口,可见朱桓的确是十分苦恼了。
他拿着汤勺,一人给续了半碗羊汤。
“不管如何,”霍以骁道,“得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