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阶段的章程定下,礼部官员都送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好歹,第一关能过了。
作为下属官员,最担心的是上峰的态度暧昧不明,他们底下人只能靠猜,一个没猜好,就该倒霉了。
现在,常宁宫里给出的都是最细致的条条框框,这若是再办不好,他们也就白做那么多年的官了。
只不过,恰逢秋闱,眼下是礼部衙门极其忙碌的时候,因此,纳采问名的日子就往后延了延。
定在了考生们出贡院之后。
燕子胡同这里,亦收到了消息。
温子甫作为主婚人,特特抽了个下午,去礼部衙门里核对流程。
侯府要准备什么,礼该如何行,他站哪里、又该说些什么话,皆是规矩。
温子甫记了好几张纸,拿回来,不止是自己念诵,还一遍遍与桂老夫人和曹氏强调。
桂老夫人被他念得头痛:“你还说你媳妇儿沉不住气、瞎操心,要老婆子说,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温子甫笑道:“母亲,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桂老夫人道,“老婆子经历过的婚仪,又不止这一回。”
温子甫不认同。
老夫人是娶过儿媳、嫁过孙女,作为侯府夫人,以前也去许多公候伯府之中观礼,可与皇家结亲,这就是头一回。
再说了,以宾客身份吃过皇家喜酒,与以新妇娘家长辈参与六礼,亦不相同。
温子甫想再与老夫人说一说,边上,曹氏面上不动声色,暗悄悄地拧了他一把。
温大人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转头,对上笑盈盈的曹氏,他嘴边的话还是咽下去了。
桂老夫人只当没有发现他们的眼神官司,挥了挥手,道:“老婆子要歇着了。”
温子甫只要与曹氏一块退了出来。
出了正屋,温子甫压着声音问曹氏:“夫人怎么不让我继续说?”
“说什么?”曹氏道,“老夫人思路活络,老爷说一遍,她就能记得住,你反反复复说,倒像是信不过老夫人一般……”
温子甫一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母亲在大事上从未出过差池。”
而且,老夫人在当日的规矩相对简单,就他这个主婚人,最为复杂。
温子甫背着手,暗诵着章程,摇头晃脑回房去了。
曹氏落后几步,朝天翻了个白眼。
呵!
天真的男人!
老夫人那是憋着火呢,就温子甫傻乎乎的,还一遍一遍给老夫人讲章程。
桂老夫人以风风光光把温宴嫁给皇子为至高目标,不嫌礼重,也不嫌繁复。
结果,不告太庙,不设大乐,正副使领旨时没有文武官朝贺。
那就意味着,正副使出奉天殿往他们宅子来时,沿途只有简单仪仗,却无大乐跟随。
这得少了多少风光?
怎么能吸引全程百姓的追随瞩目?
若是以皇子娶正妃的仪仗来,老夫人怕是能把章程倒背如流。
现在?
现在老夫人受伤了,难过了,失望了,偏还有个看不透的儿子,在边上当哇哇叫的青蛙。
正屋里吹了灯。
桂老夫人辗转反侧。
半晌,终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霍以骁的身份,这婚仪原就没有那么容易。
可再不上不下,也比嫁其他公候伯府的公子来得体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