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夕之间,她就已经成为了恭王府人人都关心且呵护的座上宾,人人都认同并接受了这一点。
这种突如其来的友好让柏灵很不习惯。
柏奕将柏灵背在了背上,几个少年一起提着灯笼送柏家人到了门口,陈翊琮几次想开口——送到门口怎么放心得下呢。
还是该送到家里头,然后等到柏太医亲口说“没事”,那才可以。
但想起先前母妃的教诲,他强行忍住了自己跟过去的念头。
他站在少年们的中间,望着载着柏灵的马车慢慢走远,极轻地叹了口气。
……
马车里,当车门关上的时候,原本软绵绵地靠着父亲胳膊的柏灵,一下又地坐直了。
她两手轻轻按着太阳穴——但不再是像刚才那样痛苦地揉按,更像是为什么事情觉得烦躁且无可奈何。
“柏灵你——”
“我没事。”柏灵带着几分歉意笑了笑,“刚才都是装的,其实我头一点不疼。”
柏世钧和柏奕都微微睁大了眼睛,等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柏世钧有点生气地瞪着女儿,伸手轻轻在柏灵脑壳上打了一下。
“你呦!”
“哎……别打头嘛,”柏灵抱住了头,一下坐去了柏奕的旁边,她讨饶着望向柏世钧,“一不小心打傻了怎么办。”
柏奕也瞪了柏灵一眼,“我看你就是歪脑筋太多,打傻一点正好……干嘛好端端突然装病?”
“这个……等回去了再和你细说吧,”柏灵轻声道,她仰头看向柏奕,“你们不觉得今天晚上恭王府的人反应都很过度吗?”
柏奕想了想,“是有点,不过你才协助侦破了京中的流民案,又得了皇上的嘉奖……他们对你更上心一些,也很正常啊。”
“……这哪里正常了,尤其是恭王今晚的反应,前后差距太大了。”柏灵摇着头,小声反驳道,她看向柏世钧,“刚才我就想问了,我和王爷没有回来的时候,张大人和孙大人都和爹聊了什么?”
柏世钧稍作了一番回忆,将与张守中和孙北吉的谈话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柏灵安静地听着。
果然,又是婚事……
这确实在她的意料之中。
事实上这一招宋家早就意识到了,对女子而言,婚约始终是一道极为强力的束缚——看来恭王府,也不能免俗。
可见不论是所谓的浊流也好,清流也好,在但凡是在这官场上角逐的,都是一丘之貉——
“不过后来王爷来了,”柏世钧轻声道,“他说你的婚事呢,不用着急,你还小,完全可以再等一等。”
柏灵愣了一下。
忽然之间,一种令她有几分熟悉的迷惑感涌上了心头——上一次这么迷惑,还是世子陈翊琮突然上门,堂堂正正地送了一枚平安符的时候。
“王爷……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柏世钧想起今晚与恭王的谈天,不由得笑了出来,“他还说,若是今后你愿意,也可以帮你招赘,这样就不用怕遇到什么苛刻的人家……不过总归呢,还是看你。哈,他们想的真是太远了……”
柏灵没有再说话。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