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重新回到轿子里,白长简没有再过来,但他的披风留在轿子里了,我靠在围布上,把他的披风盖在身上,再次阖上了眼睛。
并没有再睡过去,我闭着眼睛听声音,总是希望下一刻,他的声音响在轿子边,但是并没有,一直到了行宫,他也没有出现。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相伴,他不在,我心里总有些不安,特别在这山郊野外,尽管篝火点起来了,却驱不散我心头的愁云。
皇后姐姐叫我到她那里去,我推说身子乏,没有去,怏怏的坐在火堆前,用树枝在地上无聊的划着。
地上有个长长的倒影过来了,我心一跳,低着头不看他。
那人在我身边站定,郡主。
我一惊,怎么不是白长简的声音,忙抬头看,却是杜衡。
你怎么也在?
我是军机处的营尉,自然要跟来的。
我都不知道杜衡原来是武官,不过凭他那日在楼梯上接住我那一下子,确实身手不错。
他挨着我坐下来,郡主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我随口答,晚饭吃多了,有点撑。
我陪郡主去散个步消消食如何?
不去。
不消食,老撑着也难受,杜衡说,我妹妹也有偶尔贪嘴吃撑的时侯,都是我陪着她散步消食的,莫非郡主想让白将军陪着散步消食?他这会子忙着呢,大概分不开身。
我问,他在忙什么?
将军是这次春围的大总管,事无巨细都得请示他,杜衡说,我来的时侯,他正跟我妹妹说话呢。
我吃了一惊,杜小姐也来了?
是啊,父亲求了皇上恩典,一起来了。提起杜小姐,杜衡颇有些骄傲:我这个妹妹生得文弱,别人以为她只懂琴棋书画,其实她骑射也不错,是我亲手教出来的。这回春围,除了皇后娘娘,估计没有哪位女眷能赢得过她去。
我在心里腹腓:大话谁不会说,比试了才知道,她射箭是比我厉害,但是真正射猎,比的是反应和运气,这两样我不一定会输给她。
这次春围,我本来就下了决心,要做出点样子给白长简看看,现在杜小姐来了,我更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猎头大家伙给他瞧瞧。
杜衡唯一的好处便是知趣,见我不肯起身,也不勉强,又寒喧了几句就走了。
他刚走,白长简就过来了,望着杜衡的背影皱眉,他怎么来了?
陪我说话。
他的样子有点严肃,你的清誉不要了?
我哼了一声,许你和杜小姐说话,就不许杜公子陪我说说话?
他看我气呼呼的样子,反而笑了,摸了摸我的头,坐下来,哟,郡主吃味了。
我没理他,安静的看着前面的火堆,他也不说话,托着腮搭在膝盖上,火光下,他的长睫毛在脸上映下一道小小的阴影,越发显得那双眼睛幽深黑亮。我痴痴的看着,在心里喟然长叹,太没出息了,总是不经意间就被他轻而易举的勾住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