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三月。
卫宜宁穿着玉兰花蕾的夹袍,坐在曲栏旁看荷花池里的红鲤鱼喋躞。
春娇走过来道:“姑娘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姑太太在前头找你呢!是要给你做几件新衣裳,请你过去量尺头。”
“不必麻烦姑姑了,我的衣裳足够穿了。”卫宜宁道:“弄那么多白放着也可惜。”
“那我去回一声,”春娇道:“别叫裁缝白等着。”
卫宜宁从来这样,在穿戴上并不上心,春娇伺候她几年,也早就习惯了。
“春娇,”见春娇转过身要走,卫宜宁出声叫住了她:“前些日子来找你的银锁,他可成家了?”
“好好的,姑娘提他做什么?”春娇的脸红了红。
“我看他待你是真心的,人也老实。”卫宜宁语气稳重俨然长姐。
“哎哟,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些多臊得慌,”春娇捂脸道:“今是怎么了,敢情是疯魔了。”
“男婚女嫁经地义,有什么可臊的。何况我们名为主仆情如姐妹,我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也应该。”卫宜宁正色道:“你如今已经十八了,该谈婚论嫁了。”
“姑娘为什么要把我嫁出去?”春娇有些慌了:“莫非是我哪里伺候的不好?”
“你很好,”卫宜宁拉住她手道:“可你也要成家啊!听我,过几我和老太太要搬出去,伺候的人不多,你和如意姐姐最大,老太太也要给如意姐姐寻一门好亲事。何况你们便是嫁人了也一样能在我们身边,这没什么不好的。我帮衬你们成了家,将来你们夫妻同心,日子一定能过得不错。”
“姑娘,”春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卫宜宁从来都为她打算:“我还是舍不得。”
嫁了人虽然能在卫宜宁身边继续伺候着,可早晚都要回自己的住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在一起了。
“千里搭帐篷,没有不散的宴席,”卫宜宁始终淡然:“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去做什么,不管多舍不得。”
春娇看着她平湖一般的双眸望向际,只觉得此时的卫宜宁似乎有心事。
“姑娘……”春娇欲言又止。
“走吧,你去告诉姑姑一声,我去老太太那边看看。”卫宜宁起身,双梁鹅黄缎鞋踩在石子路上,轻如落花。
春娇看着她的背影,脖颈柔美腰肢纤细,俨然楚楚媛女。
“五姑娘真是长大了,”春娇不由得叹息:“前年来时分明还是个没长开的姑娘,一转眼都及笄了。”
三月十六日,朱太夫人正式搬进了新赐的府邸,虽然只有三进院子,但花木蓊郁,庭院静谧,很是宜居。
卫阿鸾等人都跟了过来,也有几家知近的亲戚朋友前来恭贺乔迁之喜。
朱太夫人就叫卫宜宁他们准备了几桌宴席,因气和暖就在院子里铺设了锦絪,芳亭花树,落蕊飞英,众人席地而坐,别致有意趣。
正待要举杯,邵桐的厮阿寿从外头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打发你去街上买些桃花酥,怎么倒像是被狼追了?”邵桐问道:“东西买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