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一直对古庸生的小说表示兴趣的研究生说道:“《白马啸西风》的语言更加接近口语,是是那种提炼的比较精炼的语言,更加符合我们现在的阅读口味,而《白发魔女传》仍旧保留着文言句式,对我们这些学生来说,提到文言文,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东西一定是考试,阅读理解,背诵课文,本能地会有抵触心理,所以显得有隔阂。”
“也不全是这样,”另外一个接道:“半文言半白话的句式,虽然读起来会有别扭的感觉,是同样的道理,我们会感觉特别可信,作家创作一部小说,比较重要的一个标准就是令人信服,文言行文就有这种优势。”
陈教授听着大家的讨论,脸上微笑着,也不插话,也不偏帮,偶尔颔首,其他同学看到这种局面,难免一时技痒,尽管他们平时对武侠嗤之以鼻,是这个时候为了在大家面前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观点和见解,也不得不仔细看一遍屏幕上的文字,然后说两句居高临下的评语。
就在这个时候,陈石让突然语出惊人道:“如果我把古庸生请来给大家做个演讲,你们说这样做妥当吗?”
讨论声瞬间消失,然后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反对,包括那些平时读过古庸生小说的学生,也对老师这个提议表示了大力反对。
“虽然武侠小说也是文学的一部分,一个分支,是毕竟是娱乐小道,始终无法跟正统文学相提并论,更加不能让这样一个作者进入学校进行演讲,这事情传到别处,一定会被笑话。”
“武侠小说类似肥皂剧或者商业电影,而武侠小说作者也跟影视剧明星姓质相类,作品受众虽然庞大,是仍旧达不到登堂入室的地步。”
“不管作者怎么想,这种作品终究有媚俗倾向,写的都是读者大众喜欢的故事,古时候游方说书人也做这样的工作,是他们是绝对无法进入私塾给学生们授课的。”
……
虽然在场的学生没有明说,是陈教授能明确地感受到,他的学生们仍旧没能把武侠当作真正的文学,这种观念的东西根本是无法说服的,还是那个道理,除非哪天古庸生真能发大愿写出一部雅俗共赏、震动天下的作品,不然,这种思想永远无法消除,他学生的这些话反应了大部分人的看法。
“那这件事就再议,”陈教授看到大家群情激奋的样子,淡然一笑,放弃了之前的提议,“你们对武侠作者的这种看法还是让我有些吃惊,他们毕竟跟艺人不同,他们更低调,更沉默。”
学生们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本质上都是为了娱乐大众。”
陈教授心里不由得苦笑:“他平时教学生要有读力思考的能力,要有‘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态度,结果他们学到了这一点,却无法学到放宽眼界,包容一切的教诲。”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无可厚非,他这些学生一路考试到现在,成为研究生,所见所学,都是条条框框的知识点,正邪观念太过强烈,贸然让他们接受武侠小说,的确是为难了他们,循序渐进吧。
……
在陈石让教授的学生拒绝柳敬亭到校演讲的时候,陆艺筹把陈石让的短信内容转告给了古庸生,并敏锐地提醒道:“陈教授的教学风格向来以自由自主闻名,所以他有可能让你给他的学生们做演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柳敬亭哈哈一笑,道:“让我一个高中生去给研究生讲课,他们不用臭鞋扔我才怪,我会亲自给陈教授回信,演讲云云就算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噢?你的意思是将来时机成熟,你会做演讲?”
柳敬亭沉思片刻,道:“讲不定,将来某一天,我也许会做个全国巡回演讲,告诉所有人一些有趣的事情,跟他们讲一些厉害的人的故事。”
陆艺筹自然欢迎这种事情,笑道:“现在还是以写书学习为主。”
“是这样,没有作品就没有底气,就没有观众。”
“你算是把住了所有演讲的脉,其实你看所有成功的演讲都是来自成功人士,实际上,一个成功人士站在讲台上,什么都不说,就足以说明一切。”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便挂了电话,柳敬亭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倒滑到床上,靠着床头,安静地思考着什么。
《白马啸西风》的出世,效果不错,是如同所有事件一样,经历繁华,必将谢幕,推书大计,仍要继续,下一本到谁呢?
想了半天,忽然想到那天跟王芊芊的对话,身子一欠,拿着桌子上圆珠笔,摊开笔记本,写了两个书名:《鸳鸯刀》、《萧十一郎》。
既然大家都说最近悲剧太多,那就把《鸳鸯刀》献给大家,以为调和,至于《萧十一郎》,柳敬亭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岂非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