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浑然不觉一天又到了头。
黑暗与恐惧同至,套房里人心惶惶。
房间内的窗户全都用木板加厚并用纸皮封住玻璃,不让灯光往外宣泄半点儿,也不给潜藏在黑夜里的怪物有机可乘。
蜡烛是夜里唯一的照明物,套房有两室,冯小艺、王颖一起陪同李欣,互相挤在一张床上,也好有个安全感。黄维刚和叶秋同居一间,以往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轮流守夜,现在有了梁逸的加入,他们终于可以象征性地睡上一个安稳觉。
梁逸坐在客厅沙发上,即使不绽放夜视功能,他的眼睛也能在黑夜里发光。他是个天生的守夜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
梁逸唯一的消遣就是不断地擦拭自己的宝剑,剑和他的眼睛一样,能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黄维刚害怕自己老婆沉闷,带着蜡烛和叶秋来到几个女人的房间。
黄维刚的温柔能让女人感到温暖,叶秋的幽默能让女人感到快乐,三女两男,窃窃私语,漫漫长夜好像也不过如此了。
不知不觉,夜深了,两根蜡烛燃烧殆尽,女人们也来了困意,在相互道别后,叶秋和黄维刚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他们想上前和梁逸搭讪几句话,但都被梁逸冷漠的态度所回绝。
“你们去睡觉吧,以后每个夜晚都由我来守候。”
“那……辛苦梁长官了,如果有什么事就传唤一声。”
黄维刚和叶秋抓紧回房休息,至此,空荡的客厅中又只剩下眼睛闪光的守夜者。
10:30分,夜更深,静得能听见窗外阵阵寒风。
“咯咯咯。”有人敲了敲墙壁。
梁逸一记杀眸瞥去,吓得冯小艺连连倒退。他看清楚来人后,赶忙收回犀利的目光,变得深邃如井。
“梁先生还没睡?”冯小艺咽了咽口水,摸黑朝沙发的方向走去。
梁逸本不该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黑夜未央,黎明未至,他身为一个守夜者,怎能睡觉?
“梁先生不能睡。”他轻声回答道,因为他想和这个女人说上几句话,哪怕尴尬。
“要不梁先生你进去睡一会儿,我替你守着,反正我也失眠睡不着。”
冯小艺走得急,不知绊了个什么东西,她连“哎哟”都没来得及喊出就撞进了梁逸的怀里。梁逸赶忙捂住她的嘴,轻声道:“不要吵醒沉睡在黑夜中的任何人。”
冯小艺点了点头,赶紧把身子从梁逸怀中抽离,轻声抱怨道:“你能不能不要说那些本来不渗人但听了很渗人的话?”
梁逸道:“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所以你心里才会害怕。”
冯小艺不满道:“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梁逸弹了弹手中的剑刃,清脆的钢颤格外悦耳,他道:“如果我不怜香惜玉,你早就撞上的剑刃,人首分离。”
冯小艺这才发现梁逸手中寒气逼人的剑刃,她抹了抹自己的脖颈,有些后怕。
“为什么睡不着?”梁逸继续擦剑,抚剑。
“因为月经不调。”冯小艺直言道。
梁逸用余光斜了冯小艺一眼,带有责备的口气道:“姑娘家,言语中当多几分含蓄。”
冯小艺转了转大眼睛,盘腿坐上沙发,说道:“那也是睡不着的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担忧,我害怕,我想家,我还怕失望……”她的话说到最后,已经细如蚊声,“李欣告诉我了,我们是这几个月来唯一造访的幸存者,太低了,生存的几率实在太低了,我怕……我怕再也吃不到妈妈的糖醋排骨了。”
她忍住没哭,但声音已经有了细微的哽咽。
梁逸用遗憾的语气叹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没机会一饱口福了,唉……”
“梁先生,我爸妈还有弟弟他们一定还活着对不对?”冯小艺泪眼汪汪地想要从梁逸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女人永远只会在她想依靠的那个男人口中寻找答案,哪怕她知道结果会不尽人意。
梁逸知道,聪明的男人都应该撒个谎哄一哄……可是谎言也需要理由,冯小艺的父母真的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哪怕她爹是运动员,她弟弟是体尖生。
最糟糕的并不死亡,而是变成行尸死而复活,到那个时候,就凭冯小艺这单纯的脑袋瓜子,一定会崩溃。
梁逸淡淡道:“我不敢确定她们的生死,但她们一定不会让你担忧的。”
这还算是个中肯的回答,冯小艺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指着梁逸手中的长剑问道:“梁先生,你这把剑,多少钱买的?我昨天在停车场能看到它发光!”
“剑是无价之宝,它现在就在发光不是么?”
梁逸从来没把自己的剑交给谁,冯小艺是第一个,“摸摸看,”他把剑呈给冯小艺,提醒道:“小心,它很锋利。”
冯小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来回抚摸,爱不释手,她问道:“这么漂亮的剑,它有名字吗?”
梁逸轻轻吐出四个字:“华夏之赞。”
冯小艺眼前一亮:“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