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亦知道。”诗言继续道。
女修眼中的杀气更盛,“看起来你倒是无所不知。”
诗言叹息道:“我不是无所不知,是我也开始知道了太多权术的勾当。这些年来,你始终要彻底铲除白狼秘地,不过天不假人,你一直用夺舍之法寻找继承,继承人却始终不算理想。要铲除白狼秘地,靠的不仅仅是你的头脑,还需要有绝佳的体质。以前的晨雨、如今的孙尚香正是千载难逢的女子,最妙的是她们身手亦是世上少有,以她们的体质配合你的头脑,如今是你铲除白狼秘地的最好机会!”
女修眸光更冷,轻声道:“诗言,我倒小瞧了你。”
“因此你一定要选择借用孙尚香的身体来行此事,如今和单飞在一起的女子还是太过柔弱。”诗言蹙眉道:“你是个霸道的女子,既然决定做了这件事,就绝不容忍有变数的存在。不过我始终不明白的是……你了解晨雨、亦明白孙尚香的心意,知道无论无间如何改变,她和单飞都是不忘初衷的真心相爱,若让这二人径直相见相爱,这二人没有道理不助你。”
不闻女修回答,诗言缓缓道:“可你不惜波折、定要让单飞误认另外的女子就是晨雨,而不肯告诉这两人真相,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女修反问道。
诗言凝望女修,一字字道:“因为你害怕。”
“我怕?”女修笑了起来,可眸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是的。你是怕。”诗言沉吟道:“常人常理推之,觉得这是难以理喻的事情。可我太了解单飞和晨雨,我知道这二人和常人最大的不同是——无论何种情况,他们始终都在做不违本心的事情。”
“住口!”女修喝道。
“被我猜中了是不是?”诗言眸光闪亮,“他们不肯去做违背本心的事情,你怕单飞、晨雨相认,知道你做的事情并非那么正确……”
“住嘴!”
女修手一动,有块扁方尺许的石头已到了她的手上,石头上光芒陡盛,瞬间已化作箜篌的模样,被女修握在手上。
韦苏提婆已见过翻天印的神奇,可见女修变幻那石头直如仙家法宝般,亦是叹为观止,暗想和翻天印比起来,这东西只怕更加的犀利,不然吴信也不会对女修怕的和孙子一样。
“自鸣琴。”
诗言见状微有凛然,似乎想退,不过随即挺起了胸膛,“女修,又被我说中了?我若是说错了,你何必这般愤怒?”
女修字字泛寒道:“诗言,我知道你头脑不差。”
诗言并不退缩道:“过奖。”
“你一定以为我远在三千里外,最大的能力不过是让你痛苦一下,你自认为熬得住?”女修冷然道:“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诗言许久才道:“你错了,我知道你可能有能力杀了我。”
“你知道?”女修眸光更寒。
韦苏提婆闻言不由倒退一步,他不是因为女修语气的寒意,而是发现祭台的金光开始聚拢在女修的周围,让其不能直视。
“是的,我知道。”诗言无视女修的异样,沉静回道:“但你更应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师才有其徒。晨雨的性格本和我仿佛。她不会做的事情,我亦不会!你杀不杀我,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破!
女修手指拨动间,檀口轻张。吐出“破”字时,有道耀目的流光倏然从自鸣琴上射了出来,入了前方的画面。
韦苏提婆的瞳孔急缩,因为他随即看到那白光竟似接续在三千里之外……
诗言所在祭台的半空蓦地如有道白色的闪电裂空而出,正击在诗言的心口之上!如被雷电轰中,诗言哼也不哼的从祭台顶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祭台之下!
韦苏提婆脸色大变,实在难信女修这般神通。他听闻中原有神仙可放飞剑,斩人首级在千里之外,他一直觉得这多少有点无稽,但想女修如此,不是和仙人放飞剑一般?
女修脸色亦变。
她轻易的在数千里之外击飞了诗言,心中不安之意却浓。她如此蓄力一击,因为距离遥远,不能发挥百分之一的力道,但这种力道已和她当初洞穿吕布的力量仿佛。
诗言虽被击飞,却没有被射穿!
双方祭台都静。
半晌后,娇躯动动,诗言缓缓坐起,呕了两口鲜血。她居然笑了起来,随即轻叹道:“女修,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女修冷冷道。
诗言笑容中有些寂寞,“我明白了一切。”
“一切?”女修讶然道:“你……”
“不错。”诗言嘴角鲜血未干,喃喃道:“我已经苦思了许多时日,多谢你的一击,让我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你是谁?”女修握着自鸣琴的纤手不由抽紧。
诗言转望远方,眸光中带着难尽的凄然,其中隐有泪光闪动,“精卫衔微木,无能填沧海;刑天舞干戚,头断爱永在。我是精卫,那个让刑天断头去爱的精卫。”
泪水点滴落下,诗言缓缓站起盯着女修道:“我是精卫,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