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说完之后,金玉楼只是点了点头,便即默然不语。王小鱼见二人不再说话,忍不住对厉秋风说道:“厉大侠,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老实头儿,想不到你也有如此心机。其实你和金寨主都知道庄子里这些绿林响马压根没有什么大用处,只不过有这些人留在庄子里,即便他们不能上阵杀敌,只要能够在庄子里摇旗呐喊,鼓锣打鼓,便能将倭寇吸引过来。如此一来,倭寇便不能全力进攻东辽县城。在你和金寨主眼中,这些绿林响马压根就是插标卖首之辈,做了你和金寨主的棋子,只能白白送死罢了。”
慕容丹砚听王小鱼如此说话,心下一凛,暗想小鱼妹妹说话不知道轻重,如此责备厉大哥和金玉楼,两人非得发怒不可。此时她已顾不上仔细思忖王小鱼这番话是否有道理,急忙伸手扯了扯王小鱼右手,小声说道:“厉大哥和金寨主正在商议大事,你又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就不要胡说八道!”
王小鱼瞪大了眼睛,正要说话,只听厉秋风咳嗽了两声,口中说道:“王姑娘说得其实并不错。厉某确实是要利用这些绿林响马固守王家庄,使得倭寇心生疑惑,既不能全力攻打东辽县城,也不能全军扑向王家庄。厉某知道这一仗咱们必败无疑,这些绿林响马也必定死伤惨重,或许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厉秋风说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王姑娘以为厉某和金寨主想让这些绿林响马替死鬼,是也不是?若王姑娘真作此想,那么与鞑子兵和倭寇苦战、死伤惨重的大明官兵,难道也是替死鬼不成?!”
王小鱼被厉秋风反诘,登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厉秋风看了王小鱼一眼,接着说道:“战和大计,自有朝廷决断,厉某不能妄言。不过眼下倭寇已然杀到了咱们面前,若是不战而逃,不只东辽县城的百姓要遭殃,只怕咱们也逃不出多远,必定也会死于倭寇刀下。就算咱们逃过了这一劫,若是扶桑大军偷袭天津卫得手,京城岌岌可危,大明江山倾覆,汉人必定亡族灭种。到了那时,这些绿林响马难道还能苟活吗?!”
王小鱼听厉秋风说到这里,一张脸涨得通红,颤声说道:“厉、厉大侠,我、我、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用诡计……”
她说到这里,惊觉自己这句话说得并不妥当,心中暗骂自己该死。但是欲要改口,又太过刻意,仓皇之下她不及多想,双手抓住慕容丹砚的手臂,颤声说道:“慕容姐姐,你快替我向厉大侠解释啊!”
慕容丹砚见王小鱼吓得脸色苍白,知道她心中惊惧,心下颇为不忍心。只是她正要为王小鱼求情,厉秋风抢着说道:“王姑娘,你休要会错了意,方才厉某这番话并非是有意责备,而是想让王姑娘知道,厉某和金寨主并非故意要让这些绿林响马走上死路,而是要让他们上下一心,背水一战,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王小鱼此时已吓得手足无措,压根没有仔细思忖厉秋风这番话,她只想着尽快岔开话头,是以厉秋风说完之后,她只是连连点头,慌慌张张地说道:“厉大侠说得甚是,我记住了。”
厉秋风见王小鱼一脸惊恐,暗想这个丫头压根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不过她毕竟年纪尚浅,许多事情想不明白,却也怪不了她。念及此处,厉秋风向着王小鱼勉强笑了笑,转头对金玉楼说道:“金寨主,倭寇的兵马今晚便要上岸。若是看到大水沟中火光大起,咱们便要小心防备。方才金寨主说没有人到庄子外面打探消息,厉某想毛遂自荐,到庄外去走一遭。”
金玉楼听厉秋风说完之后,不由微微一怔,口中说道:“在下方才并非有意抱怨,大人不要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