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可等不起。
三个月之后,西夏成什么样子,都难说了。
梁永能跪坐在书案边上,手里捧着书卷,长相也文气,他不像是军中的统帅,而像是个书生。只是年纪大了一些,一脸的褶子。也不能怨他,要是生在大宋,他的年纪看不出如此之多的岁月痕迹。怎奈,这西夏的水土不养人。
通报的小将不敢当面给梁永能说,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帅,城外有人骂战。”
骂战!
还是,搦战?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竟然有叛军打到了平西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梁永能放下书卷,随即起身道:“随我去看看!”
城门外,花柯驷的手下紧张的问自家的少将军:“少将军,我们这么做不好吧?”
“要是删丹大王登基大宝,我们就是从龙的功臣。如今的陛下自然就是伪帝。要是删丹大王败了,你以为这西夏还有我等的立足之地?”
“好吧,少将军你看着办吧?”
“城内的人听好了,梁氏祸乱后宫,偷梁换柱,将梁氏子换成先皇太子,大逆不道。今我顺天意,惩戒梁家之逆臣,非梁家人只要及时醒悟既往不咎……”
梁永能这才明白,为什么手下的将领不敢说了。这简直就是往梁家人身上泼脏水啊!
关键是,这事是梁家人想做,却没敢做的事。
“梁妇,不思先皇之恩,用野种偷换先皇子嗣。大家想一想,先皇被囚多年,怎么会临幸梁氏?”
“梁永能身为当初皇室内府总管,必然知晓其中隐秘!”
“鸠占鹊巢,我大夏好儿郎,莫要被梁氏欺骗!”
“诸位首领,你们见过伪帝,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伪帝和梁永能长的如此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
……
梁永能站在城头,气地恨不得跳下城头将叛军都杀光。他怎么能容忍这等脏水泼到梁氏的身上,尤其是主角还是自己。
他倒是想这么做,可他哪有这胆子?
梁永能再也听不下去了,指着在城下拿着铜皮大喇叭的花柯驷,大怒道:“杀了他,杀了他!”
大喇叭是李逵当初的标配。
望山嘶吼,就算是虎豹,也有力所不逮的地方。但是如果用红铜打造个能手提的大喇叭,距离不是问题,声音不是问题。仿佛世界彼此都被拉近了一般。尤其是,这等发明不算什么特别,但我有,敌没有的优势,往往让挨骂的一方,只能气地牙痒痒,却无可奈何。李逵在大宋境内黑吃黑的时候,经常用此‘法宝’作为攻心的必备武器。
梁永能就是如此憋屈,他也想骂回去,可他发现,他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吵不赢。
“点兵,出城,围剿了这些叛军。”
“大帅,太后的命令是让我等固守平西府。押送粮草去北岸,等待平叛贼军之后,再做打算。而且,太后传来的军情,叛军有两万兵马渡河,大帅,恐怕这其中有陷阱啊!”
可是梁永能却不能苟同,尤其是对方多少人,花柯驷率领的先锋就三千人马。他或许是个不合格的元帅,但估算敌军的数量,却是他的强项。
每每在战场上,他都能估算出对方的兵力。当估算出来敌我双方的兵力之后,他的自信也就回来了。唯一让人尴尬的是,即便兵力上占优,但是梁永能却是屡战屡败的典范。
他此刻意气风发的指着城外的花柯驷的先锋人马,对部下道:“这才只有三千人马,即便有埋伏,叛军能拿出多少人来?一万还是两万?”
“去,点齐两万,不,五万人马,随我剿灭了渡河的叛军,为太后扫清后顾之忧。”
大军出城,耗费了不少时间。
可花柯驷除了将梁永能勾搭出城之后,根本就没有交战的打算了。他才多少人马,怎么敢和几万大军交战。
从清晨开始,他一直在逃。
逃着,逃着,他心情有点憋屈。
离开黑水城的时候,他爹告诉他,出了黑水城就没有回头之路了,让他多立功,至少要让李秉乾看到花家的价值。
可……问题是,三千人如何在五万人马面前体现价值?
他很想去西凉府好好问他爹,到底怎么办,才能让他看起来在战场不像落水狗的样子?
突然,视线尽头他看到了一条黑线。
这是距离远,才会看到是黑线,等到凑近了,就是千军万马。
这一刻,他心头猛然一顿,心说:“不会是要被包围了吧?”
自始至终,花柯驷都不相信李逵会在关键时刻来救他。他认定了李逵这厮因为怀恨在心,想要除掉他,可他没有证据。
“少将军,怎么办?”
花柯驷咬着后槽牙道:“冲过去!”
可真凑近了,他才发现,迎面大军中一面大旗阴风招展,上面一个大字‘李’格外的鲜明。曾几何时,他是对李逵这厮非常痛恨,可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的花柯驷感动的想要哭出声来。
“大帅!”
“梁氏叛军出城了多少人马?”
“少说也有三五万。”
“好,算你首功。”
都到这个份上了,李逵也不多花,单臂举起手中的画戟,大吼道:“全军冲锋。”
面对散乱的梁氏大军,李逵率领的大军在他下令的第一时间,就表现出极高的服从。两万人马的冲锋,一时间天地都为之变色。
两军交战的那一刻,梁永能仿佛听到了敌军眼中的不屑——这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