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多彦,你想要让你的家族万劫不复吗?”
斗篷终于被掀开了,露出仁多彦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他看似平静的对李秉乾道:“大王别来无恙?”
李秉乾胸膛起伏不定,他被仁多彦平静的反应给吓住了。难道投靠了宋国之后,就真的以为拥有了强大的靠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可是仁多彦的一句‘大王’,将李秉乾的所有不满都打碎,只剩下惊恐万分的推辞:“你莫要陷害我!”
李秉乾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西夏虽建国有五十年。但西夏君主对外一直称自己是国王,而不是帝王。这一字之差,实实在在的显出西夏的虚弱。小国寡民,还夹在宋朝和辽国两个东方霸主之间,怎么敢和这两个庞然大物并称?
事实上,西夏的君主一直接受辽国皇帝的赐封。
也就是说,西夏的君主在本国内登基不算,必须要获得辽国的承认才能签发国书。
这就将西夏的地位往下降了一个层次。
至于宋朝,两国都打出真火来了,根本就没有缓和的迹象,西夏国王是否被大宋王朝承认,已经意义不大了。
而大王,是西夏君主在外臣子对其的尊称。
仁多彦称呼李秉乾为大王,也是绵里藏针,让李秉乾难受。
可李秉乾随即看到自己的属下被李逵带人杀了之后,正在往坑里仍。想到自己如此的处境,或许生死也在但系之间。顿时气短地颓坐在地上,抬头看向西夏的方向,心中酝酿良久,想要唱首西夏的歌谣,好结束自己的人生。
他想过活下来,但更不愿意背叛皇族。
李秉乾不同于仁多彦,他身上流淌着更加高贵的血液。
可就当他酝酿良久,准备用低沉地嗓音开唱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恼人的声音在边上多嘴道:“这厮还当自己是王爷呢?告诉你,这是大宋境内,你就算是西夏的皇帝也得跪着。”
说话间,一根绳子套在了李秉乾的脖子上,就像是拉着头倔强的公羊,越是反抗,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就越紧。
等他被拉倒了李逵面前,李秉乾双手用力捂着脖子,张着嘴快翻白眼了。
“鲁达,你个憨货,这厮不能死。”
李秉乾听到有人帮他说话,丝毫没有感激,但他却宁愿死了才好。活着,只能是被折辱?
底下人给李逵找了个马扎,让他好有大老爷升堂的威武,同时也很好奇,李直秘如何审问西夏王爷。按理说,抓到这么重要的大人物,应该立刻送回去。就李逵小小的通判,根本就没资格审问一国的王爷,哪怕这个国家是弹丸大小的西夏。
“给王爷看座!”
李逵觉得折辱堂堂西夏王爷有点下作,再说了,他可是文官,是个讲道理的人。必要的礼仪要做到位。
可结果是,李秉乾还是觉得自己受辱了。
他们可是在野外,哪里有什么条件给李秉乾找张椅子?于是阮小二北有用心的搬来了块石头,石头有棱有角,李秉乾还被鲁达和阮小二用力朝着石头上按下去,带有满满恶意的石头尖角和李秉乾亲密接触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刺痛从脊椎往头上窜。这种感觉仿佛就像是坐在一条半死不活的野兽身上,临死咬他一口的怨毒。
想到被俘虏的憋屈,李秉乾决定不再开口说话。
“你是李秉乾?”
“不说话,解决不了问题。你小子不开眼,瞅瞅这是什么地方?坦白才是出路。”
李秉乾轻蔑的撇了一眼李逵,目光平视对方,这气度根本就看不出是个俘虏,反而像是个贵族,面对胥吏的袭扰,表现权贵该有的冷静和鄙夷。
良久,才缓缓道:“你没资格审问我?”
李逵摸着鼻子,思量了起来,他怎么感觉眼前这厮在戳破了身份之后,想要破罐子破摔要寻死的感觉?不过他不慌,活的李秉乾是功劳,死了的李秉乾也是功劳。甚至他琢磨着要是假扮成李秉乾的身份,在西夏境内搞风搞雨,岂不是爽快?
李逵没生气,反倒是鲁达等人气地够呛。
俘虏嚣张要寻死的他们见过,可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堂堂李大人还审问不了一个西夏的敌酋?虽说这个敌酋的身份有点高,但又如何?如今他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能捏死李秉乾。
“信不信某将你埋了?”
鲁达恶狠狠地怒目圆睁,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将人置于死地。
没人怀疑鲁达是否有这等胆量,这厮自从跟了李逵之后,整个人都流露出悍匪的气质。即便他如今当官了,也浑然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
李秉乾看都没看鲁达,而是缓慢逼上眼睛,轻声道:“来吧!”
要是遇到个百折不饶的,就鲁达的性子,说不定就手中的长刀就高高举起,砍下这厮的狗头。可明显鲁达这家伙吃软不吃硬,遇到个逆来顺受的却没了方寸,傻乎乎地看向李逵,为难道:“大人,这厮忒气人!”
李逵叹了口气,心说:就你这粗鲁的样子,人能给你好脸色?人家大小也是个王爷,能用正眼看你吗?
“退下!”
“你们都退下,周围警戒。另外放狼烟给李云传消息,让他带人过来。”
等到周围人都散了,只剩下李逵,聂石渠,仁多彦,还有一心求死的李秉乾,李逵才笑着开口道:“你要是死了,你们西夏皇族的谋划,岂不是前功尽弃?
“大人!”听李逵话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想要让李秉乾死。这对于仁多彦来说非常不利,甚至是巨大的威胁,万一李秉乾将仁多部落想要投宋的消息传递回去,岂不是仁多家族要成为李逵心善的牺牲品?
可是,面对仁多彦的请求,李逵却一口回绝:“这厮大有用处。”
随即,李逵像狼外婆似的对李秉乾道:“七王爷,想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