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对鲁达肃然起敬,军中崇尚强者,而能够将敌方猛将斩杀的强者,自然会被军中士兵敬仰。
鲁达呵呵笑道:“说来也是惭愧,讹其满不好对付。要不是我家大人将其气焰打杀了下去,小爷想要留住讹其满还真不容易。万幸的是,此人遇上了我家监军。”
“你们不知道,我军中如今牛羊成群,苦于没有草料,只能顿顿吃肉。你们瞅瞅,我这一嘴的燎泡,都是吃肉吃的。”
夸完了功绩之后,鲁达李逵就开始显摆起军中伙食。
肉吃不完,这不过是开始。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家将军是刘太师爱婿,贤妃娘娘的姐夫。陛下之前的中官近侍郝公公,可是宫里的这个……”说话间,鲁大抬起了大拇哥,用来表示郝随的身份尊贵。
“就说前阵子吧,军中缴获的西夏战马实在太多了。选了长相不怎么样,体态不强健的都送给了士卒。每人能分到一匹战马。有些带伤的,只要有善于养马的马夫调理一番,就能恢复如初。要是这样的战马,在京城少说也得卖上千贯,可惜在肤施城卖不起价,最好的才两百贯,差点就一百贯出头的样子。兄弟们把马卖了,钱敞开了花了一阵,还能给家里寄去五六十贯。”
咕咚,羡慕到吞口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秦凤路的士兵嫉妒地都想要将鲁达仍汤锅里了,听了这家伙的话,以后的苦日子还过不过了?
其中一个最健壮的汉子,眼神不善的看向了鲁达,冷笑道:“兄弟,你说这话是何意?”
“兄弟们,机会来了。我猛虎营要扩军,只要来,就有官做。”鲁达一指开口的壮汉,问:“兄弟是两长吧?”
“不是,伍长。”管五个人的壮汉很寥落,有种在父老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沮丧。两长,可是管着二十五人呢?
鲁达拍着胸脯表示:“这不是埋汰人吗?兄弟,来哥哥这里,我给你个卒长,怎么样?”
大汉愣住了,卒长,管着一百人,也有说法叫百夫长。这在军中已经是有品有级的官身了,就这么容易就能获得吗?
当然不能。
鲁达蛊惑道:“兄弟,你们几个也听着。我这个指挥现在空无一人,你们来,除了指挥不能给你们之外,其他官职按你们能带来多少人,有一个算一个,来五个人做伍长,来十个人做什长,要是来一百人,给个卒长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
“兄弟们呐,你们想过没有,做当兵,一个月才三贯六,怎么够花?”
“没你们京营多,咱们西军的军饷属于禁军第二档,只有二贯八。”
鲁达一拍大腿,猛然道:“可是你知道卒长一个月的俸禄是多少吗?京营里是二十五贯啊!兄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时还不想着搏一把,更待何时?”
汉子被二十五贯的俸禄激红了眼,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沉默之中。鲁达知道这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对方心动变行动:“要是跟着将军,成为将门也未尝不可?”
五品武官,就能恩荫家族子嗣,算是最小的将门。
这样的门第,对于诗书传家的世家来说,根本就不屑一顾。但是对于只有一身武艺,却没有机会出头的普通武人来说,却有着莫大的新引力。而且李逵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家将军是皇亲国戚,军功只要虚名,不要实惠,只要立功就能受赏。我家监军是进士老爷,文官虽然看不起咱武人,但是却不屑于吞了大伙的军功。还有陛下身边的宦官,这位郝随郝公公可是能给陛下写秘折的大宦官……”
“行了,鲁兄,别说了。你也知道,我家将军也不好惹,要是人去了你们的军营,万一我家将军来要人。我等被讨要了回去,少不得脱层皮。”
汉子语气很重,显然内心也非常担心鲁达只是个嘴炮。要是听了蛊惑,擅自带着兄弟们去了京营,为了一个月增加几百文的军饷,却要触军法的大雷,他们也没有这份胆量。或者说,根本就不值当这么做。
来之前,鲁达可是受过李逵的面授机宜,只见他傲然的举起一根手指头:“如今苏相在肤施,他老人家是我家监军大人的同门前辈。”
“章学士是我家监军大人的长辈。”
汉子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妥了,在西北,谁也招惹不起这两位文官大佬,就算是刘延年大帅,也要绕道走。顿时狠下心来,低声道:“属下参见指挥大人!”
鲁达笑地浑身乱颤起来:“好好,今后大家都是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就以兄弟相称。不过诸位,你们该去拉人了。记住,去猛虎营,到了营门只要报我鲁达的名字即可。兄弟们拉的人多了也不要紧,说不定我家大人给我升官,即便不升官,我的指挥放不下,我也会推荐诸位去其他指挥。放心,答应的官职一个都不会少。还有空着手去,不要带武器,不要穿铠甲,京营不缺这点钱。”
秦凤路大营,就吃饭的功夫,营官瞅着前营的人似乎少了些。点卯之后,坏菜了,一万人的大营,少了两千人。
中军倒是没有异样。
左营……
“不好了,王校尉,有人在军中拉人。”
“问清楚是什么人了吗?”中军营区巡检王校尉一把薅住对方的衣襟,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巡逻士兵报告道:“是京营的人来,趁着给咱们送酒送肉的机会,就过来拉人。军营里,至少少了三五千人。将军,怎么办?”
“大帅出营去了,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能不下令吗?”
王校尉气地头发都要炸开,京营的同行太没有规矩,募兵竟然到友军的军营里拉人,还能要点脸吗?
不就是俸禄多一点吗?
“你们带领巡逻哨士卒,看守辕门,任何一个士兵都不能放出去。另外,将吃里扒外的混蛋给我拉上来。”
“打死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王校尉撇了一眼没脑子的属下,打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了吗?
王校尉立刻让人准备马匹,对属下道:“我带着人去城内禀告大帅,你们告诫各营将校,一定要提防京营的人。”
说完,他带着人马,还有被抓住的‘内奸’数人,急匆匆地朝着肤施城而去。这也是在西北,要是在中原,军营距离城池一般都很远。主要是城池周围都是农田,破坏了农田,普通老百姓不敢吱声,就怕有些田庄能扯出谁也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在肤施城,大校场。
秦凤路来的将军们,在章楶老爷子身后,好奇的看着校场中一门青铜的火炮,心中大为疑惑:“这玩意就是大破铁鹞子的战场利器?”
作为主事人之一的李逵,却和程知节,还有郝随暗戳戳的窃窃私语。
程知节:“人杰,为兄有种大祸临头的不妙之感。”
“兄长,之前你不这样啊?”李逵不解道。
程知节努嘴看向了刘延年,嘴角发苦道:“之前我不是没料到是熟人吗?”
郝随笑呵呵道:“熟人好办事,放心吧!咱家也是有担当的人。”郝随笑地如同偷鸡的黄鼠狼,他出京城的时候,还以为这辈子就完蛋了。可没想到的是,李逵一通操作之下,金明寨下为大宋立下二十年未见之奇功,这份破天的大功之中,就有他的一份。
要是运气再好一点,继续再接再厉,说不定他郝随能够加封为正二品的节度使。有了这份荣誉,家里头借种的几乎就要被重视起来了。
将来,郝家也是个有恩荫传家的门第之家。
观摩人群之中,为首的章楶好奇地对刘延年道:“老弟,是否遇到了熟人?”
“是个晚辈,算了,等看完再说吧!”刘延年满不在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