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呢?
李清臣感觉到,他的这个枢密使都要当到头了。
这种担忧一旦出现,心绪的烦躁,让他谁也不想见。
可邢恕还是来了,他也不想来,可问题是李逵逼着他来。皇帝同意了计划,李逵就拿着鸡毛当令箭,驱使他这个二品大员当马前卒,想到这么个结果,邢恕恨不得将李逵掐死。可他没办法,之前李逵没有皇帝的认可,都能在语言上压着邢恕一头,这会儿功夫,李逵明显是涨行情了,耀武扬威的不行。
邢恕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故作高深道:“邦直兄,小弟来是来帮你来了。”
这话李清臣能信?
邢恕之前是蔡确的附庸,这家伙善用权谋,但最终还是把蔡确给坑了。当然,他能却在短暂的倒霉之后,还被启用了,不得不说,这家伙善于经营的手段着实不凡。但如今邢恕的地位,恐怕已经不需要附庸谁了。
这让李清臣疑心大作,指着邢恕道:“明人不说暗话,这次想要害谁?”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清臣对于鄙夷的同僚,说话一直怎么直来直去。他自喻为君子,自然看不起小人行径的邢恕。面对苏辙,李清臣还能敬佩他的道德文章,也赞同苏辙的坚持。但这是政敌之间的较量,不闻手短,只问结果。
可邢恕不一样,这家伙出手的必然是阴谋诡计。
果不其然,邢恕一开口就让李清臣气地发抖起来:“竖子尔敢,如此颠倒是非,虽为陛下正统,但恶已做下,今后有防效者,必然以你为始作俑者。我李清臣虽起于阡陌之中,但也是不是那种蝇营狗苟的小人,如何会让你如意?”
“章相已经答应了!”
邢恕开口就扔出一个惊雷,吓住了李清臣。
可李清臣也不是那么好哄骗的,冷笑起来:“章子厚高傲无比,怎么可能答应你这等离谱的要求?”
“老爷,刑尚书走了。”
“去了哪里?”
“太学附近。”
李清臣心说,什么章惇答应了,这货根本就不敢去找章惇说。在他想来,如此大事,章惇怎么可能答应下来?
事实上,李清臣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其他人答应,查出来了,最多是从犯,但他之前是翰林学士……可是要写诏书的啊!要不然遗诏就不符合规矩,怎么原本自己是个从犯的身份,突然间变成了主犯。李清臣虽然如今的地位危机,但也没必要以身犯险。
同样的一幕,在范纯仁的宅子,苏颂的宅子,还有苏辙的宅子里发生。
越来越多的大臣们被牵扯其中,当然,李逵也不能躲着,比如苏颂就是被他说服的,说服苏颂老爷子不难,他只要告诉他,皇帝为此事担忧。四朝老臣的苏颂,自然明白该怎么办。
范纯仁费了一些功夫,但最终也被说服了。
只有苏辙,坚持了很长时间,李逵都已经准别放弃的时候。突然也答应了下来,让他很奇怪,到底范纯仁和苏辙说了什么。
都事堂。
符宝郎吴樾惊恐地看着一群朝堂大佬,围着他,虎视眈眈的眼神让他有种丢下大宋符宝撒腿就跑的紧张。
作为掌管朝堂用宝的官吏,符宝郎是很特殊的一个。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玉玺,在合法的条件下,盖章。
这是大宋工作最为单一的文官了。
可是眼下的局面,即便是已经做了两年的符宝郎,吴樾也吓得不敢出声。让他更为惊讶的是,和他一样品级的小官李逵也夹在其中,释放着和大佬们截然不同的威压。吴樾心头悲愤不已,心说:“你一个直秘阁,还敢欺负我堂堂符宝郎?和皇帝走的近,了不起啊!”
还真的是了不起。
至少吴樾本尊面对一群一二品的大员,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的,可李逵呢?
夹在其中,谈笑风生。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吴樾又悲愤了起来:“啥好处都没有,为什么要让他担干系?”
“快用印!”
“诸位大人,宣仁太后的遗诏不该是用太后的私章吗?”
“少废话,宣仁太后的私章入葬了,你难道刻一个?”作为主事人之一的邢恕有点不耐烦起来。反倒是蔡卞心领神会,对吴樾道:“用玉玺一样合乎朝堂规矩,对了,你做符宝郎多少年了?”
“两年了。”
“也该外放了,禹州通判的缺空出来了,就看你表现了。”杨畏心知肚明,帮着蔡卞给好处。
吴樾大喜,当即打开了玉玺的宝匣,见鬼的符宝郎,这破官他一刻都不想做了。整日守着玉玺,正常人都要变不正常。
三日后,坤元节。
向太后在女官的服侍下,穿上了太后的仪服凤冠,边上是两个弟弟,巴结着说着好话。可她却并不高兴,坤元节本来就是她的生日,大宋会将皇帝,皇后,太后的生日作为节日,当天大宴群臣。按理说,这是个母慈子孝的场面,但赵煦并不是她的儿子,做样子,做给谁看?
大庆殿。
李逵作为直秘阁并没有固定的座次,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故意留在了邢恕的身边。
而邢恕拿着那份遗诏腿肚子都在发抖,一旦错了一步,他这辈子就完蛋了。遗诏到时候该不该递上去?
邢恕犹豫起来。
“太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