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挺惊讶,吃惊道。
阮小二也是无奈,苦笑道:“陈叔,背后中伤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阮小二虽然长了一对暴突眼,看着不像是好人。可心中也是存有恩义之人,对于对他好的人,可没有加害的心思。只是性格使然,比较敏感,同时还暴躁。但总体来说,他放在坏人堆里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那为什么要把他放到坏人堆里呢?
阮小二这样性格的人,别看现在还小,再长几岁,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这样的人,总不能把他当成好人来算吧?
老陈被阮小二抢白了一句,也不恼,反而开心的笑起来:“会说话,为何不说?人长了嘴,就是为乱说话的,不说话多憋屈。我看小哥身手矫健,有点模样,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父母高堂可在?”
“前年,村子里发疫病,父母都故去了。有两个弟弟……”想到兄弟还在李逵手里,阮小二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起啦:“哎……”
“这年景穷人的日子都不好过,要是遇到大灾大难,真是对着老天两眼泪汪汪了。不过你拉扯两个兄弟也不容易,想没想过找个人帮衬一把?”老陈挺能套近乎,阮小二真不想和不熟悉的人说家里事。可是老陈太热情,加上对他有恩,连着送了他两天的干粮,说什么他也做不出将人赶走的腌臜事来。只好强忍着不耐烦道:“陈叔,你说笑了,没出五服的叔叔伯伯都没能力拉扯我们,这世道只能靠自己。”
“小哥叫什么,哪里人士。”
“阮小二,就是梁山泊边上石碣村的百姓。陈叔,你怎么了?”
老陈端详了一眼阮小二,虽说面相不讨人喜,看着有点凶狠,但性格不算太坏。有道是三岁看到老,着看的可不是面相,而是性情。
老陈甚至能够感受到阮小二并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但是碍于自己帮助过他,才如实相告。
这说明什么?
阮小二这人性情不算太坏,对有恩之人,能容忍不悦的事,说明此人胸中存有恩义。
阮小二有点发懵,怎么突然就问道了他的年纪?不过,阮小二的年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坦言道:“元丰三年生人。”
“可曾婚配?”
说出这话的时候,老陈心头是略显紧张不已。期待地看向了阮小二。
阮小二有点迟疑,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老陈突然尴尬的干笑起来:“我家有个女儿,比你大一点……熙宁八年生人,小民虎妞,颇为健壮,是个能生养的好妮子。身板厚实,也是个能干的利索人。力气大,一弱女子能顶俩男人用,要是谁家儿郎娶了她,就等着享福吧!”
弱女子,能顶俩男人用?
还享福?
作死吧!
这是个厚道人能说的出来的话吗?
阮小二完全惊呆了,他才十三岁,熙宁八年生人,应该比他大五岁,老陈有个十八岁的闺女,小名叫虎妞,这是正经姑娘家的名字吗?
“我把您当恩人,你却想要让你女儿糟蹋我清白的身子……你还是人吗?”阮小二心中腹诽不已,他已经完全生气不起来了,
说完,用谁都懂得眼神瞟了一眼阮小二,小心翼翼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做主……”
“别,陈叔,大丈夫志在建功立业,怎敢轻言娶妻?”
“这不耽误你建功立业吧?有道是家中安顿,无后顾之忧,才能勇往直前,成就一番大事业。你如今两个兄弟羁绊身旁,本就不利索。如何谈什么建功立业?再说了,你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谈什么建功立业,这不是瞎扯嘛?”
阮小二幽怨的瞥了一眼老陈,心说:“你也知道我才是个孩子,你就没有想过,真要是入了你闺女的闺房,小爷要被摧残成什么样?”
可这话不能说,说来就太打脸了。
阮小二琢磨了一阵,无奈道:“陈叔,实话告诉你,我把自己给卖了。”
老陈大惊失色道:“你是逃奴?”
“不是。”阮小二气恼道:“惹怒了主人,被赶走了,可是没出去。我家主人也在这队伍里。”
老陈虽然看好阮小二,但不想摊上这等麻烦,一张脸上多了几成怒意道:“你这不是耽误我事吗?”
陈叔晕了,他瞅了瞅了阮小二,也不知道是生气阮小二不知道好歹的驳了他的面子,还是因为阮小二大言不惭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他很生气。至于最后说什么自己是奴仆,主人在队伍里,这话老陈说什么也不太相信。
大宋,虐待奴仆也是罪。再说了,就阮小二的年纪,种地肯定不成的,最多也就是随从的小厮身份,什么样的主人会把身边使唤的小厮赶走?老陈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之前的阮小二他很喜欢,因为实在,质朴。但如今,老陈认为阮小二再骗他。这让他恨自己眼瞎,没有看清人的真面目。
在老陈看来,阮小二不过是个近乎于乞丐的身份而已。虽说不曾乞讨,但也快了。
这样的人,送上门的媳妇都不要,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陈很受伤,受伤之余对阮小二的好感全无,摇着头气恼道:“你就是个傻子!”
阮小二觉得再吃老陈送来的干粮有点说不过去,举手将手中的炊饼递了过去。老陈心头都为自己闺女喊冤,也不看阮小二,就此走了。也怨不得老陈,他闺女是长相不怎么样,但也是有鼻有眼的好人。要不是出嫁前夫家暴毙,成了人见人怕的丧门星,也不用便宜阮小二这等野小子。
再说了,老陈是想开了,他琢磨着给自己找个上门女婿也挺好。
没想到,一腔热情,竟然让阮小二这个白眼狼给浇了个透心凉,气地哼哼唧唧的走了。
“好志气!”
阮小二不悦的扭头看向后方,原来庞万春刚才就听到了阮小二的立志之言。
说什么大丈夫要建功立业之类的话。
阮小二苦笑:“让兄台见笑了。”
庞万春不嫌弃阮小二躲雨的地方逼仄,蜷着身子坐在了阮小二的边上,双手在已经快熄灭的火堆上放了放,哈着了两口热气,道:“小兄弟刚才说的太好了,大丈夫志在千里,不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怎么能想着做个赘婿?”
阮小二想了想,他刚才不过是托词好不好?
真要是对老陈说自己看不上他家的闺女,岂不是让好人的心更凉?而且他说的,老陈应该都听明白了,要不然也不会起身走了。
不过他很好奇,庞万春的面相生的很,似乎在队伍里没有这个人。当然一百多人的队伍,他不认识也很寻常。只是觉得对方言语颇有豪情气,顿觉近亲不少,开口询问道:“兄台是?”
庞万春开口,让阮小二傻了:“好男儿志在千里是不错,但是为兄看贤弟缺少施展一身本事的机缘和运气,不过如今运气来了,小兄弟,想从军吗?”
有道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话不见得一定有道理,但在如今的大宋,当兵不算是太好的出路。尤其是阮小二嫌弃的看向了庞万春,对方的穿着也不像是个禁军,穿着破破烂烂的氅衣,带着大檐藤帽,似乎是个厢军身份。
厮杀汉也敢招揽自己当手下?
阮小二很憋屈,他都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