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百米距离,倭兵不再反击,盾牌护在甲板。面对斗舰攻击,每当前进一步,就会留下尸体。战船插满箭矢,尸体如同刺猬,冒出无数血沫。
武康极目远眺,觉的画面搞笑,好大的“川”字嘛。艋艟靠岸缓行,组成左右两笔,中间那笔很粗,是倭国的战船。它不断抛尸体,笔画不断加粗,江面不断缩小。
画卷美不胜收,武康目不暇接,笑意愈发诡异。由衷的希望,川字中间那笔,布满整个白江。既然摆出口袋,装的东西越多,收获也就越大。倭国的同志们,我的胃口很大,你们多多益善,赶紧过来送死。
不知过了多久,仁师忽然呐喊,伴随巨大声响,倭船已经接舷。武康罩上面具,上身只露双眼,托着竹筒望远镜,继续观察战局。无数流矢飞过,大多钉在船头,少数叮咬铠甲。
倭军士气大振,贴在旗舰周围,架起接舷云梯。倭将毛野稚子,头顶罩着铁盾,扯着嗓门咆哮。无数倭兵勇士,右手握着短刀,左手攀爬云梯,嘴里喊着口号。
每次利箭齐射,至少十多个倭兵,跌落云梯坠江中。武康扫视船下,发现有趣的事,眼前这些倭人,并没有剃头发。受大唐的影响,他们发型装束,全都类似唐人。
旗舰上的卫士,都在严阵以待,对于船舷云梯,也都视若无物。他们接的命令,是绞杀登船敌兵,不是掀船舷云梯。只有敌兵登船,才能绞杀他们,所以不掀梯子。
就像大片《血战钢锯岭》,悬崖上的绳梯,日军不会毁坏。一来没有意义,就算烧毁破坏,美军还会再架。二来没有必要,日军战术目的,是大量杀死美军。上来才能杀死,与其破坏绳梯,不如养精蓄锐。
倭将毛野稚子,见到登船成功,再次发号施令,改变攻击策略。箭兵负责掩护,压制楼船火力;盾兵攀爬云梯,盾牌格挡流矢;刀兵紧随其后,嘴里咬着刀背,双手攀爬云梯。
越靠近船舷,毛野稚子越激动,咬在嘴里的刀,几乎硌掉牙齿。心里有着奢望,只要俘虏指挥官,唐军就群龙无首,势必陷入瘫痪。同时利用旗舰,攻击两侧斗舰,就能扭转战局。
心中不断祈祷,踏上甲板那刻,差点淌出热泪。犹如猛虎出笼,高举手中战刀,带头绕过盾兵。很快瞠目结舌,对面的大唐卫士,铁铠耀眼夺目,长槊一丈又三。
槊墙陡然推进,倭兵的短战刀,只能被动挨打。无数哀嚎响起,伴随唐军抽手,带出无数血线。毛野稚子运气好,宝甲护住了身体,趁着槊兵抽手,提着战刀冲锋。
忽然槊兵身边,涌出大量陌刀手,六尺长的陌刀,接手攻击罅隙。陌刀如墙刺杀,毛野稚子的战刀,无力落上甲板。肚皮已被刺破,身体颓然摔倒,右耳贴着船板。
身体开始抽搐,目光锁定船头,那个金甲将军,是唐军指挥官。距离不到两丈,我却毫无机会,取他项上人头。忽然视线被挡,是张狰狞鬼脸,眼球高高凸起。这是奴隶浅野,十岁就跟着我,到如今三十年。
陌刀兵抽身,跳荡兵出列,然后手起刀落,砍掉浅野头颅。又有倭兵登船,槊墙再次推进,还是相同套路,杀戮机械重复。头颅越来越多,毛野看着浅野,血水漫过眼角,视线逐渐模糊。
不知什么时候,跳荡左手举盾,开始清理甲板。拎起无数头颅,用力扔到船下,包括浅野的头。毛野强打精神,再望金甲背影,好像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忽然闪过阴影,感觉脖颈清凉,彻底失去意识。
顶楼箭雨压制,跳荡弯腰抬尸,全部丢下旗舰。钱顺拎着头颅,来到武康身边,扯大嗓门汇报:“这个脑袋的主人,穿着最好的盔甲,应该是倭国大将。”
武康接过头颅,看着狰狞丑脸,貌似死不瞑目。不禁嗤之以鼻,经过仔细辨认,确定是毛野稚子,随手丢到脚下:“当初就是他,率兵入侵新罗,夺取了奴江城。你装在盒子里,等到海战结束,给金法敏送去。”
钱顺高声应诺,仁师双手成喇叭,伏在武康耳边:“旗语传递消息,火钳延伸完毕,鱼虾已经饱和。请武将军下令,重型武器发射,阻断倭兵退路。”
武康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片刻,无奈的点点头。火钳里的战船,应该不到六百,还有三百余艘,已经吃不下去。感觉真的可惜,再有百十战舰,就有绝对信心,全军覆没他们。
旗语层层传递,火钳尾部艋艟,舰长声嘶力竭。小型牵引抛石机,弹兜装上酒坛,炮长打出令旗,炮手猛拽炮梢。完美的抛物线,酒坛砸上倭船,登时四分五裂,桐油洒满船舱。
桐油这种东西,无论古代近代,都是战略物资。唐军用的火箭,是破布泡桐油,点燃后再发射。特性类似汽油,用水不能泼灭,还会越泼越旺。
此刻漫天箭雨,秒变绚丽烟火,引燃敌船桐油,火海瞬间生成。所谓火攻烧船,是大唐海军部队,海战的老套路,也是有效的套路。孙仁师提出火攻,武康也想试试,来个火烧赤壁。
火钳尾部起火,白江拦腰截断,成功扎紧口袋。艋艟不理钳内,集中全部火力,阻止袋外救援。旗舰的抛石机,同样发射油坛。卫士点燃弩矛,架在绞车弩上,引燃前方倭船。
唐军居高临下,火箭顺势而下,比流星雨更壮观。计划已经达成,火钳内的倭船,首尾全部起火。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火海蔓延。
武康拿下面具,手指轻敲船舷,打开羊皮酒袋。咕咚连灌三口,随手丢给仁师,开始欣赏美景。平静的江水,燃烧的火海,完美的契合。
倭军的盔甲,大多是竹甲,类似于藤甲。用油漆浸泡,据说刀枪不入。可它致命弱点,就是不能防火,甚至助长火势。此刻得到应验,无数火人挣扎,跳入白江之中,或溺死或烧死。
倭军垂死挣扎,也用火箭反击,把武康逗乐了。可怜的倭国人,我在江上玩火,不怕引火烧身,是有所依仗的。唐军各种战船,无论楼船斗舰,还是艋艟海鹘,都用生牛皮包裹。
除了游艇以外,全部都能防火,火箭不能引燃,除非泼上桐油。倭军反击不成,彻底陷入癫狂,撑船撞击旗舰,想要同归于尽。武康笑出猪声,倭国常用套路,神风自杀行动。
可惜没有卵用,不会给你机会。这些冲锋战船,或被火箭引燃,或被飞石砸碎,或被弩矛刺穿。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三艘船,冲出火海包围。水手呶呶怪叫,疯狂的摇船桨,发誓撞击旗舰。
距离两丈之内,拍杆开始发威,依靠强大动能,狠狠拍了下去。就像个苍蝇拍,其中两艘倭船,水手全部拍死,船身直接拍翻。哨长沉着指挥,卫士整齐呐喊,拍杆再度升起。
它是近战武器,可以理解为,大号苍蝇拍,倒置的抛石机。依靠人力牵引,敌船靠进之时,用来拍沉敌船。倭国的小型船,只要被拍到,就得底朝天。
那艘漏网的船,终于撞上旗舰,只是轻微晃动,就没有然后了。强弓劲弩齐射,大概三十倭兵,全部死于非命。武康嗤之以鼻,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却不中用呀。
低头注视火海,忽然扯出狞笑,取长弓淡淡道:“仁师老兄,亮出你的弓箭,咱们玩个游戏。从现在开始,到海战结束,水里的倭兵,比谁射的多。如果你输了,叫我声大哥,如果我输了,叫你声叔父,敢不敢比呀?”
孙仁师跳了脚,搭箭拉弓叫嚣:“乃翁会怕你吗,顺子你来见证。不过先说好了,只能射杀活的,死人头不算数。我说小弟弟,准备好了吗,等我喊到三,咱们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