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衣起身对着他说道:“皇上,道长他在这之前,应该吞食了大量的金丹。”
“金丹?!”
祝烽一听,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南烟在一旁听得有些糊涂,她当然知道道士日常除了打坐修行之外,就是炼丹,许多道人都有炼丹的秘方,说是吃了之后可以延年益寿,甚至还能羽化成仙。
这跟现在老国舅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于是忍不住问道:“金丹怎么了?”
鹤衣沉声说道:“微臣刚刚给老国舅把了脉,他——他已经病入膏肓,但一直没在皇上和娘娘面前露出病态,应该是靠服用金丹克制病情。只是如今,祈雨一事耗尽了他的精血,他的病情也压制不住了。”
南烟的脸色顿时白了:“病入膏肓?!”
她想起在祭坛上,当听到温无玉指责他杀了人之后,老国舅整个人的精神都像是垮了似得,而且,咳嗽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所以那个时候,已经是他病情爆发的边缘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悔恨不已,咬着牙轻声说道:“我要是不离开就好了,我,我……”
一旁的祝烽看了她一眼。
他的心里也有些震惊,虽然,早早就明白,遁世多年的老国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到他身边来为他献一阵东风,这位知晓太多尘封往事的长辈心里一定对他有所隐瞒,但祝烽没想到,他隐瞒的第一个,就是他的病情。
不过,既然他都这样隐瞒,就算南烟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可这个时候,他也提不起太多的精神去安慰她,只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南烟不要太过自责,然后神情凝重的看向鹤衣,问道:“他是什么病?”
鹤衣道:“伤寒入肺。”
肺?!
祝烽一听,心都沉了下去。
一旦人得了肺病,那几乎就是无药可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舅父竟然是带着这么重的病到他身边来的。
却还是不甘心的,又追问道:“可还有救?”
鹤衣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有些发红,哽咽了一下才说道:“若是早早治疗,好好将息,虽不能痊愈,只怕也还能拖些时日;可据微臣观察,道长之前所服用的金丹,强行克制了病情,也压榨了他体内的精力,如今怕是——”
南烟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伸手捂着嘴。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无药可治,所以强行克制了病情,长途跋涉来到祝烽的身边,他是用命,为祝烽换来了这一阵东风,换来了这一场克敌制胜的雨!
但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说老国舅这一生,几乎无可指摘,跟随高皇帝打下天下,位极人臣,却又急流勇退,遁入深山独自修行,这么多年来除了将他的三个儿子送到祝烽身边,几乎和朝廷再无瓜葛。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难道——
南烟忽的颤了一下。
她想起了在祈雨的时候,温无玉看到老国舅拿出桃木剑时突然发疯,说的那些话。
他很有可能多年前,在这片西北的荒芜之地,杀了一个女人。
其实,杀人这种事对于他们这样出身行伍的人来说,几乎不算什么,可是,他位极人臣,却在这样的地方亲手拔剑杀一个女人,就显得很怪异了。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