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柳纺的街头巷尾,全都在传着关于二厂厂长赵援朝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赵援朝他们侵吞公款,以前修厂房买设备,现在搞商业街,全都贪了钱的。”
“废话!有人把大字报都贴出来了,厂门口的宣传栏里面写得清清楚楚。”
“是啊!不晓得哪个那么大胆,居然趁黑把大字报贴到宣传栏里。”
“没准是狗咬狗,不然咋能写得那么详细?”
“现在还能在厂门口看着不?我今天中班,才到厂里啊!”
“你傻啊!现在肯定看不到了。让保卫科那些狗腿子给撕了。”
像这样的对话,不断的发生在厂里的各个角落,工人们对厂领导的贪污行为,当然气愤不已,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胖墩家门口的那面墙上,也贴了几张大字报,上面写的是厂领导赵援朝若干人等,瓜分工人血汗,强拆家园,赔偿不公,并且要求厂里公开商业街项目的所有帐目。
这张墨迹未干的大字报,写的内容更为具体,而且是正在发生中的事情,关系到这条街上的工人切身利益,所以当保卫科的干事闻讯赶来,想撕毁大字报的时候,却遭到了强烈的反抗。
依然是胖墩一马当先,挡在了大字报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没想到这胖傻子这么快就从派出所放出来了,保卫科的人有点发怵。
更何况这回胖墩可不是孤军奋战,在他的身旁,左邻右舍全都加入了保卫大字报的战斗,大家围成人墙,不许保卫科的人靠近,非要厂领导还工人一个公道。
如果按这张大字报上所写的,那么凡是签了拆迁换房协议的家庭全都亏死了,他们应该就地还建,并且拿到高额的赔偿金还差不多。
为了自家的利益,再加上又有胖墩带头,街坊邻居们全都出动了,他们组成人墙,牢牢的把保卫科的人挡在圈外,并且要求厂领导给个说法。
眼看着人聚越多,保卫科也束手无策,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同事,总不能真动手吧!
“走!大伙一起到办公楼去讨个说法!”随着胖墩一声大吼,人群不由自主的开始移动了。
几位胆大又泼辣的中年妇女小心翼翼的揭下墙上的大字报,如获珍宝般,捧在怀里,被众人围着,浩浩荡荡的向总厂办公大楼涌去。
原本几十人的队伍,才上街走了不到几百米,人数就迅速扩充到了两三百人,其中有不少是熟人前来给他们壮声势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有心里本来就有怨气的,各形各式的人纷纷加入了这支请愿队伍。
胖墩一马当先,雄赳赳,气昂昂,大有万夫莫开之势。
街坊邻居们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啧啧称奇,都觉得这傻胖墩被抓了一回,反而好像开窍了一样,变聪明了啊!
与此同时,总厂办公楼四楼办公室内
,赵援朝正在大发雷霆,将桌面上的一套景德镇茶具摔得粉碎。
“怎么回事?那些资料是怎么泄露的?你们财务科必须有人负责!我日他大爷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搞老子!”赵援朝咆哮道。
被他劈头盖脸骂得狗血淋头的一众部下,全都吓得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打电话给侯建军,让他给老子摆平这些破事!各部门开始自查,一定要把内奸给老子揪出来!”
赵援朝说完之后,目光中的阴厉光芒一闪而逝,冲着所有人摆摆手,道:“都愣着干啥?不用干活的吗?王朝贵,你留下。”
财务科长王朝贵本来就战战兢兢,听到老大叫自己单独留下,更是吓得有些畏缩。
等到其它人都走出了办公室,赵援朝这才上前半步,轻轻搂了搂王朝贵的肩膀,在他耳边沉声道:“兄弟!这次哥哥的麻烦恐怕不小,你得帮我!”
王朝贵连忙点头,唯唯诺诺。
“朝贵,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就算那些资料泄露出去了,我也相信绝对不是你干的!是吧?”赵援朝阴笑道。
王朝贵哪敢接茬,只得拼命的点头。
“出卖我,你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你也没有这个胆子。我没说错吧?”赵援朝继续笑道。
王朝贵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不会,不会!”
“那好!今天辛苦你,连夜把商业街的账目做出来,做得漂亮点,明天一早,我要在班子会上用到。”赵援朝拍了拍王朝贵的肩膀道。
“好,好!”在这个暴君面前,王朝贵连头都不敢抬,连忙称是。
虽然又要做假帐,可是王朝贵已经身陷局中,根本没有办法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