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冰满脸落寞道:“很多人说人艺有一种可怕的艺术空气,死守着传统,孤独而倨傲,在大片横飞的今天,话剧再端着就完了。”
“可是要我说,如果没了这份孤傲,人艺才真的完了。”
话题很沉重,传承放在谁身上都是沉甸甸的责任,丁诚找机会岔开话题,问道:“现在新学员都如何练习?”
“哎,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声台形表老一套。”
“要我说其实学什么都好,刚开始都是一件件往身上穿,到后面再一件件往下面脱。”
“演技首先是门技术,演员加技术等于演技。举个简单例子,我对音乐有千般感受,万种情怀,也不如你坐那儿弹一段的好。”
“这种东西光拿嘴说不行,你能弹出来,把大家都感动了才牛逼。你说技术是不是得一件件穿?”
丁诚笑着点头,刚开头都这样,什么时候演到后来突然发现,技术变成你的负累,那时候才算演明白了。
然后一件件往下脱。
都是没办法的事,就这么讨厌,好不容易学了,还得忘了。难就在这儿,什么叫会,会就是怎么都行。
一个优秀的主妇,打开冰箱没买菜,就一根黄瓜,一西红柿,她也知道怎么让家人吃好这顿饭,这叫会。
根据目前仅有的条件,如何最准确地达到目的。
行话叫戴着镣铐跳舞!
有点像逛园林,
方寸之间,
别有洞天。
移步换景,
大千世界。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第二天就进片场,合同等到自立门户的时候再签。见到导演和其他演员,开始围读剧本。
“别看这个剧本被各个国家翻拍过好多次,但我觉得说到底就是一个从11:1到12:0的故事!”
导演徐昂三十出头,文质彬彬戴着金丝眼镜,展示自己的创作理念道:“故事本身很简单,但是里面包含着大量复杂的东西。本土化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也就是国内陪审团制度的缺失。”
“咱们没有这样的法律制度,但所有政法大学好像都有一门叫英美法模拟庭审的课程,所以我只能把故事设置在一间学校里。”
丁诚点点头,看着这间八十多平米的教室,整整九十分钟的剧情全在这里展开,不愧是玩话剧的,堪称史上最省钱场景。
讲的是12个孩子考试没过,学校请家长来开会。原著里12个陪审团的成员就转换成12个家长,而且12个人都是孩子的父亲。
“这样的设置是有意而为之,因为在父系社会中从父子关系解剖能发散出更多深层的社会关系。”
“紧接着再设置12个不同社会中的典型角色,不同职业背景,当他们坐在一张桌前的时候,几乎等于集结到整个国家人群的生存状态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