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补把面巾蒙上,正准备催促金兵再快一点,突然间却听得一声弓弦响,一支冷箭呼啸而来。若在平时,阿鲁补便可以轻松闪躲。可这么冷的天,骑在马上身子也有些僵硬想躲闪,却慢了一些,就听噗的一声响,血光崩现那冷箭正中阿鲁补的肩窝。
“敌袭!”
阿鲁补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嘶声吼叫。
未等他喊出口,却见一排利矢破空而来……
那些个疲惫不堪的金兵,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刹那间十数名金兵被射落马下,一头栽倒在雪地中全无声息。从涞水对岸的丛林中,呼啦啦冲出一队队身披白色大袍的人来。这些人清一色步军,身披软甲,手持利刃,呼啸着便冲过河面。
寒冬时节,涞水冰封。
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便是车辆通行,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阿鲁补一把将肩窝的冷箭拔出来,抬腿从马背上摘下一杆黑黝黝,婴儿手臂粗细的大宁笔枪。
只是,枪刚一入手,一名白衣人便到了跟前。
只见那白衣人猛然跃起,一口斩马刀从肋下奇诡探出,速度快的惊人,阿鲁补只看到一抹寒光在风雪的包裹中袭来,想要封挡却已经来不及,就听一声惨叫,便被对方砍下马来。
“休放走一个虏贼!”
斩杀了阿鲁补,那白衣人一把拽住了马缰绳,飞身上马。
其余白衣人齐声呼喊,舞动兵器,便闯进了金兵队伍之中。三百金兵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数倍于己的白衣人包围。加之在雪地上行走艰难,疲惫不堪,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被白衣人全歼。三百具尸体,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白雪。
“传我命令,继续前进,天黑之前,务必要拿下紫荆岭口。”
近千名白衣人齐声应命,旋即便又踏上路程。
雪势,越来越大。
眨眼间,便把涞水河畔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掩盖,复又归于一派冷寂……
从涞水对岸,不断有兵马行出。
所有人都是白衣白甲,就连马匹也披上了一层白色棉布。
如此一来,这许多兵马几乎融于天地之间,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看出端倪来。
紫荆岭口,便在前方。
驻扎在岭上的金兵,一个个躲在避风处,根本无心值守。
这么大的风雪,便是久居北方的原住民,也不会跑出来行动,又有什么值得担心?
虽说这里距离宋军在太宁山下的军营不过百里之遥,可这种天气下,百里之地,几乎是一道天堑。宋军不会出动,金兵自然也就松懈下来。甚至在许多人心里,还暗自咒骂阿鲁补,怪他多此一举……这种天气,在营帐中烤火,该有多好!
从北方而来的乌云,笼罩紫荆岭上空。
还没到酉时,天已经变得黑沉沉,狂风呼号。
“咦,外面是不是有人?”
一个阿里喜站在隘口上,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
不过一眨眼,便没了踪迹。
“这时候,哪里会有人出来……便是阿鲁补孛堇,估计也去找地方歇脚,不可能回来。
好了,休要呱噪,正扑的欢喜,莫扰了大家兴致。”
关口上的金兵围坐在篝火旁,笑骂不停。
那阿里喜搔搔头,也许是花了眼吧!
便没有往心里去,站在垛口处,解了腰带准备方便。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从不远处射来,正中那阿里喜的咽喉。阿里喜甚至没有做出反应,噗通便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从城下飞上来数十支飞挠,啪的搭在墙头上。
人影晃动,就见无数白衣人登上关口。
这些人上了关口,也不吭声,躬身身子弯着腰,直扑关口拐角处。正聚在一起,赌得热火朝天的金兵,那会料到这神兵天降。一声声凄厉惨叫回荡在关头上,数十名金兵,很快便成了一具具倒在血泊中,抽搐不停的尸体。
“打开城门,迎接郎君入关。”
为首的白衣人,沉声喝道。
只见他缓缓摘下脸上白色遮风巾,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酒囊,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火光照映在他脸上,赫然是**韬。
这短暂的交锋,并没有惊动关内的金兵。
随着他一声令下,关口缓缓开启,一队队白衣人,便冲进紫荆岭口。
高宠何元庆狄雷三人,各领一支兵马,杀入关内。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关内的金兵。可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高宠等人从身上兜囊中取出一枚枚拳头大小的黑色铁球,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之后,抬手就向金兵投掷了出去。
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在关内响起。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那掌心雷里填充了铁钉碎片,随着爆炸飞溅四方。
金兵被炸的血肉模糊,哭号不止。可是,一轮掌心雷投掷完毕后,又一轮掌心雷投掷出来。
高宠等人率领的,是太龘子亲军秘密训练而成的火雷手。
每个人身上,都携带有十枚掌心雷,三百人飞速投掷,近三千枚掌心雷,在金兵大营中爆炸。
整个金兵大营,乱成了一团。
面对如此凶残的火器,哪怕是金兵再凶残,也不由得生出恐惧之心。
近三千枚掌心雷投掷完毕,早就等候多时的太龘子亲军同时呐喊,便冲进金军大营中。
早已经被掌心雷炸的魂飞魄散的金兵,哪里还敢抵抗。
太龘子亲军杀进大营后,犹如无人之境,砍瓜切菜一般的疯狂杀戮,瞬间让紫荆岭口笼罩一层血色。
关隘城头,玉尹举目眺望。
在他身后,罗德和高尧卿等人,却是脸色苍白。
哪怕罗德和高尧卿都经历过战场厮杀,也没有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场面。这哪里是战斗,分明就是一场屠杀。往日里凶残无比的女真人,此时就好像待宰羔羊,根本无力反抗。
玉尹兴趣,陡然大减。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沉声喝道:“传令放出焰火,让晋卿他们,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