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士凯苦笑道:“唐助理要这样说也可以吧。”
韩伟昌说:“一年以后倒也不至于。我想,德国人可能是觉得路程太远,他们要派人过来,一星期时间怕是不够,所以不愿意答应这样的要求。”
潘士凯摇摇头:“也不是……,怎么说呢,嗯,我就这么说吧,我们厂里原来就有一台道斯公司生产的外圆磨床,坏了已经有一年多了,我们给道斯公司发传真,希望他们派人来维修,结果他们真的拖了一年时间都没派人过来。”
“有这样的事情?”这回轮到唐子风惊愕了。他先前说一年时间,纯粹是调侃。从德国到中国,万里迢迢,厂商方面要派维修人员过来,稍微耽搁一点时间,唐子风是能够理解的。但要说拖了一年多都没派人过来,可就有点过分了。
在后世,已经很少有外国企业敢这样嚣张了。许多国外厂商都在中国建了售后服务中心,以便及时响应中国用户的服务申请。即便是那些尚未在华建立售后服务中心的外国企业,反应速度也是非常快的,他们会及时从国内或者设于东南亚一带的售后服务中心派人过来解决问题。
究其原因,在于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装备市场,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中国用户。此外,国产装备对进口装备的替代,也是国外厂商“改性”的重要原因,用户的选择多了,你再想维持官商作风,人家就要用脚投票了。
但在1995年,中国对国外的依赖还是非常强的,而中国市场的规模又不大,对于许多西方跨国公司而言,不过是一块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鸡肋而已。一台设备拖上一年不给你维修,也算不上什么恶劣的事情,有能耐,你自己造呀……
“你们都吃过这样的亏了,为什么还要买德国人的东西。”韩伟昌不满地问道。
潘士凯说:“没办法,德国人的东西好用啊。另外,我们也要对我们的客户负责,人家一听你是用德国设备加工的,心里就踏实了一半。如果我们说我们是用国产设备加工的,就算你生产的东西一点瑕疵都没有,人家也要多检查几回。”
“你们那台道斯的外圆磨床,现在还趴着吗?”唐子风问。
潘士凯说:“可不是还趴着吗?这是我们厂唯一的一台加工直径800毫米的外圆磨床,这一趴窝,很多生产都耽误了。好几回我们都不得不把零件拿到其他厂子去帮着加工。”
唐子风扭头去看韩伟昌,问道:“老韩,你会不会修磨床?”
“我?”韩伟昌一怔,旋即连连摆手,“唐助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这是人家西重的设备,而且还是进口货,我怎么敢碰。”
唐子风说:“我没问你敢不敢碰,我只是问你会不会修。”
“这……”韩伟昌呲牙咧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了。
潘士凯诧异地说:“唐助理,你不会是说想替我们厂修那台磨床吧?”
唐子风说:“我们临一机也生产外圆磨床,既然会生产,想必维修也不是什么问题。老韩是个老工艺了,技术是非常过硬的。我琢磨着,你们其实根本没必要等道斯派人来,自己找人把磨床修了就行了。你想想看,就算道斯同意派人过来,人工费是多少?材料费又是多少,弄不好,你们花的钱比买一台新磨床还贵呢。”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潘士凯为难地说。
唐子风说:“这事当然不能让你做主,我会去和郑厂长谈。不过,首先我要确认我们能不能把这台磨床修好。老潘,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这台磨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看看……,倒是没什么问题。”潘士凯说,“我们厂里也有你们临一机生产的磨床,外圆磨、平面磨、成形磨都有,质量还是不错的。我请你们的专家去看看那台出故障的道斯磨床,也是合理的事情。只是,老韩真的会修磨床吗?”
“这个……”韩伟昌看看潘士凯,又看看唐子风,最终牙一咬,说道:“可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