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起了暴雨,大雨过后,依然淅淅沥沥一直没消停,道路很快就变得泥泞不堪,但仍然没有阻挡住乾军的脚步,东路军刘铤部丢弃了重炮辎重,如期到达了赫图阿拉。
没有大炮,雨水天气对火器使用也有很不利的影响,如果清军残余部负隅顽抗,乾军今日一战非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不可。不过刘铤没有打算择日而战,东路军数万人马,赫图阿拉才多少点人,乾军几乎十倍于敌,士气高昂,根本就用不上瞧黄历选什么好日子。
赫图阿拉城上的士兵虽然手里拿着武器,但战心全无,他们都知道今儿是投降的好日子,一个浑身湿透站在城头上簌簌发抖,等待着结局,甚至有些急不可耐,就像一个四处逃命的逃犯,最后心力憔悴甚至希望早一些被捕。
探报乾军已经到达几里外的地方,应该马上就会出现在视线中,但在此之前赫图阿拉安静极了,甚至小雨沙沙的声音都听得清楚。过了一会,只见荒原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根黑线,排成队列的乾军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天地间很快就热闹起来,远远的脚步声,马嘶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许久之后,远处的大军停了下来,一支轻骑兵离开了阵营,向城池这边奔跑而来,大概是要先探明虚实。那些骑士昂首挺胸十分威风,铁盔上高高的白色羽毛迎风飞舞,煞是好看,这副场面更是反衬出了清军这边的萧索。
岳托站在城墙上看着如此境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现在赫图阿拉城城门紧闭,墙上有兵布防,一副有所准备的样子,但是城墙低矮防御不强,兵力也只有几千人,衣甲不整。
那队乾军轻骑兵围绕着城池飞快地转了一圈,城上也没有用远程武器攻击他们,他们看完便退了回去,这让岳托有点纳闷,按理说这种时候他们应该喊两句诸如“尽快投降”之类的话,可乾军连招降的举动都没有,这让岳托感到受了极大的轻视,他有些愤怒,真想下令决一死战……不过真要这样,说不定他的下场就会和他的皇阿玛代善一样。
岳托见状只得说道:“开城门,派出使节前往乾军大营……议和。”
过得一会,城门便打开了,放出三个骑士出城,向对面的乾军大营而去。岳托以下的满城军民只得呆着等待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三个人总算回来了,还骑着马,看样子乾军倒是没有为难他们。他们走上城头,对岳托说道:“乾军要求咱们无条件投降,打开城门,所有将士出城放下兵器。”
岳托回顾左右,众亲王贵族都低着头不说话,他又叹了口气道:“如此只得这样了……传令下去,按刚才说的办。”
“喳!”
命令传下去之后,清军将士便从城头上走了下来,纷纷从城门走出城,将各种兵器都成堆地放在城门口。这时一队乾军骑兵靠了过来,有人在马背上大喊道:“放下兵器后,向前行进一里,即可受降!”
如今清军和囚徒无异,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按照别人说的做,数千人放下兵器后赤手空拳向前走了一里地,等于放弃了所有反抗的余地,就像一群羔羊一般。
等清军前进一里地排成队列之后,刚才那队乾军骑兵便趁势抄到了他们的后翼,占领了放置兵器的地方和城门。现在清军被前后围在中间,手无寸铁,已经完全不具有任何威胁。
过得一会,乾军大队向前移动,当前一个彪形丑脸大汉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黝黑,个儿比周围的人都高过一头,此人正是东路军大将刘铤,已是乾朝封侯的主力战将之一。但见刘铤虽然彪悍,两鬓已是斑白。
岳托这时心里默默地想,如果大清能再坚持十年,等乾朝的一干开国大将都老了,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可是……
就在这时,只见岳托的姑父聪古伦格格的丈夫固尔布锡一头就伏拜在地,众满清亲王贝勒愣了片刻……既然其中有人跪了,他们要是不跟着跪,岂不是表示自己不甘心臣服?众人都在心里暗骂固尔布锡这厮是狗奴才。
岳托见状,颇是无奈地单膝跪倒道:“罪臣爱新觉罗?岳托率大清将士臣民向大乾皇帝请降,吾等甘愿臣服,为大乾皇帝之奴,请皇上饶恕臣等的过错。”这时后面的随从将一个木盒递给岳托,岳托便双手捧起盒子道:“这是大清皇帝爱新觉罗?代善的头颅,臣等向大乾皇上献上,以示归顺。”
刘铤听罢在马上说道:“代善就这样死了?”
清朝贵胄不知如何作答,都低着头伏拜在地上。军士接过木盒,捧到刘铤的马前,打开木盒,刘铤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脑袋放在盒子里,眼睛还睁着,直愣愣地看着人似的,仿佛有极大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