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张问就是后面一种心态,他甚至对自己的儿子都不关心,就算张志贤将来接掌皇位,搞得好不好关自己什么事,由他去吧,二世而亡和延续两三百年国祚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这时张问喊了一句冯西楼,冯西楼急忙上前两步,弯着腰说道:“皇爷,奴婢在。”
“把这些折子送到司礼监,下旨王体乾连夜处理,该批红的批红,不该批红的压下或者发还。”
“是,皇爷。”
当张问发号施令的时候,他才感觉生活的真实,身边的人都会回应自己,可以从那种回忆的恍惚状态中清醒一些……但是,他实际上更愿意沉浸在那种恍若梦境的世界中。
他有些怀念起刚才在余琴心那里的情形来了,当时自己为什么会逃掉呢?
张问摇摇头从龙椅上站起来,把案上的那些奏章丢在身后,也就把所有的繁冗事务抛诸脑后了。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道:“冯西楼,你和李芳今晚都不必到养心殿当值,可以去司礼监一起处理奏章。”
冯西楼忙点点头,等张问走了之后,他就急忙找到李芳表功……当然对今晚自己跟着皇帝去了余淑妃那里的事儿只字不提,只提皇爷亲口|交代让他们去司礼监参与批红的事儿。
末了冯西楼生怕李芳不明白其中关节,遂提醒道:“皇爷这是不信任王体乾,让咱们盯着,不就是说在皇爷心里,咱们比王体乾更值得信任么?”
李芳也没多想,就随口回了一句:“真是这样,皇爷怎么不干脆让咱们掌司礼监,把王体乾这个祸害留在那里干甚?”
“这……”冯西楼心道不就是因为皇爷连咱们一块儿也不信么,所以让王体乾和咱们相互盯着。但他要是这样说出来,不利于向李芳表今日之功,平白给二祖宗心里添堵,便没把话说明了。
不过李芳倒也没多问,便和冯西楼一起把奏章拿到司礼监去了,又差人去王体乾府上请人。
等王体乾来到司礼监之后,他们两拨人便开始工作,将奏章分成两份,一边看一半,然后给出意见;看完之后再交换。
李芳自己根本就识不得几个字,还看个屁的奏章,他也就装模作样地坐在旁边喝茶,像个监工一般,好在现在收了冯西楼这个得意手下,让冯西楼瞧着就行了。
过了许久,李芳突然从书案旁边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人有三急。”说罢便向外边走,走到门口时,却回头看了一样李芳递了个眼色。李芳会意,不一会也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这时王体乾笑着对旁边的李朝钦小声道:“这俩狼狈为奸,出去商量什么坏主意去了。你到冯西楼的位置上看看,刚才他看的那份折子是什么内容。”
李朝钦便应了轻轻绕到冯西楼的位置上去,他长得尖嘴猴腮的,这时候窃手窃脚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偷一样,让王体乾看着也一阵发笑:“你就正大光明地看,他们看的奏章难道咱们就看不得?”
“是,是。”李朝钦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莫名地担心自己被李芳他们发现了,小心地浏览了一下桌子上翻看的那份折子,看完之后说道:“是一份关于上书海禁的折子,上边说南方叛乱与海运军火有关系,还有其他佐证,等等,小的翻一页……”
王体乾道:“行了,老夫已经知道写的什么了,看看是谁上的折子。”
李朝钦遂翻到封面,看了一下说道:“福建巡按习梦庚。”
“是了,李芳和冯西楼出去肯定是商量这事儿。”王体乾踱了两步,对李朝钦道,“那个户部侍郎龚鼎兹,你还和他来往么?”
李朝钦忙道:“上回皇爷训了小的一顿,小的吓坏了,哪敢和他再搅一块儿?”
王体乾点点头道:“好,把关系撇清了最好。冯西楼估计以为咱们会同意海禁,他好在皇爷面前告状,咱们可不能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