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很快想到了西大营,这是一支自己控制的武力。在这种时候,他再次感受到,当初把组建军队作为布局的第一步,是十分明智的。
“来人,备轿。”张问对值房外面喊道。
在玄衣卫、锦衣卫众多侍卫的护卫下,张问离开了内阁,径直前往德胜门,他想看看手里的这支武装。他登上德胜门的城楼后,西官厅下达了命令,让正在校场训练的西大营全军到德胜门下集结。
“咔咔咔……”整齐的脚步声渐渐在城楼下巨响,犹如钟鼓之乐,非常有节奏感。张问的眼睛顿时一亮,极目望去,只见各营官兵衣甲划一、阵型严谨,数万步骑犹如钢铁洪流一般汇到德胜门下。
眼前的情形让张问有些震惊,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军纪如此整肃的军队。而且动员能力之快,实属罕见,张问刚到德胜门的时候,西大营还在校场分散训练,不足两刻功夫,各营已经组成了队形,有条不紊地开进到德胜门前集结了。
在春日的明媚中,军队散出的阳刚之气,顿时洗刷掉了张问心头的大部分阴影。清风徐徐,张问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在城头,满怀激动地看着城下的洪流。
这时黄仁直、沈敬,还有章照、叶青成、穆小青等一干将帅从石梯上走上了城头,向张问执礼。张问指着城下的军队,欣慰地说道:“你们不负我的托付,将西大营带得很好。”
章照仰起头,毫无谦虚之色,得意地说道:“末将每日都向将士说明大人的远大理想、民族大义、国家重任。兄弟们只敬重大人一人,在任何时候,无论刀山火海,只要大人一声令下,西大营全军六万五千一百二十一人,必定前仆后继血战到底!”
“好,好。”张问心下高兴起来,心道章照到底是举人,做起事情来的确比普通武夫要有心思得多。
张问又说道:“中兴新政的事儿,你们也听说了。不出所料,我恐怕要被人骂成秦桧那样的奸臣。但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懂的。”
叶青成听罢对张问拱了拱手,走到城头上,对城下的无数将士大喊道:“中兴新政是什么?一句话,是减轻百姓负担、去收那些地主老爷的税!吃香喝辣的老爷们不同意了,要反对我们大人,怎么办?”
底下一阵闹腾,将士把手里的兵器在地面上跺得震天响,也听不清各自在喊些什么,隐约中有“灭他?娘的”“挡我者死”之类的骂声。
叶青成也是秀才出身,不仅有一身好剑法,文章也写得不错,受张问影响,他的煽动能力也不是浪得虚名。而且长期身在军营,说话倒也直接,新政的内容十分复杂,他一句话就说清楚了:要收那些地主老爷的税。
叶青成又喊道:“咱们手里的兵器,是为了保护父老乡亲!咱们手里的兵器,是为了捍卫族人的尊严,恢复祖先的荣光,是汉家征伐蛮夷的利剑!”
众将士纷纷高喊道:“荡平辽东!”“为战死的兄弟报仇!”
张问站在高处,举起右手,长身而立,众军渐渐安静下来。他朗声说道:“大明内忧外患,举步维艰,长此以往,我们就会像辽东的汉人那样,沦为奴才!”
“……汉家五千年基业,绝不能断送在我们手里。唯有强盛,才能让全族生存!唯有用手里的剑,才能得到尊严!”
此时已经群情激愤,众军嗷嗷直叫,喊声响彻天地,“中兴!中兴……”一些人喊着这个有特别意义的年号,很快让大伙都加入到这种节奏感中来,又用兵器跺地来配乐,“咔咔……”的巨响逐渐整齐,声势十分壮大。
在呐喊声中,张问的底气渐渐地充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