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第一次被叫爹,顿时高兴万分,他随即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穿着红线的玉来,挂到翠丫的脖子上:“上面刻着你的名字,瑾就是玉,翠丫就是玉。”
“爹爹。”翠丫新学会了一个词儿,又叫了一声。
这时沈碧瑶又说道:“翠丫的二姥爷也说她像一块玉,也送了一块。”
张问道:“二姥爷?是谁?”
“沈光祚,我称呼二伯,现在是户部侍郎,他的父亲和家父是堂兄弟。”沈碧瑶淡淡地说道。
“哦!”张问恍然道,“沈光祚我知道,他好像是刚就任的户部侍郎……我说吏部尚书崔景荣怎么会提拔沈光祚做户部侍郎,原来我无意间还想了一下、或许是他崔景荣的亲戚,没想到是我的亲戚!嗯,这个崔景荣还挺会办事的……”
沈碧瑶淡淡地微笑着,她虽然已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了,但是看起来依然清丽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一般,她的神态一直都很淡然,仿佛不太善于与人交往,也不太容易流露出什么情绪来,她淡淡地说道:“二伯回京之前是做山东布政使。这次我到京师,他托我向相公求一件事,如果相公有难处,我就回了他。”
张问心道,这些亲戚就是自己的党羽,为什么不扶持他们?其实沈碧瑶的父亲沈云山能够创下这么大的家业,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惜丈人沈云山已经许多年不问俗事、专心修仙去了。张问想罢便爽快地说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儿,定会尽量帮他办妥。”
沈碧瑶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不参杂一丝杂音,她平静地说道:“二伯有个外侄叫姚郎先,在辽南皮岛、獐子岛一带招募义军,进击镇江义州等镇。二伯想让朝廷给姚郎先一个总兵的官衔,以此名正言顺,并可以得到朝廷的支援。”
张问立刻说道:“这是好事啊!朝廷已经廷议通过了熊廷弼的三方布置方略,姚郎先能够在朝鲜边境组织义军,不仅深怀大义,而且符合朝廷的方略……这件事你回复沈光祚,只要姚郎先有所建树,官职的事儿包在我的身上。只是,如果要给他兵饷,可能有点困难,现在朝廷的财政非常紧张。”
沈碧瑶道:“兵饷相公不用操心,既然二伯开口了,我会派些懂得经营的人去帮助他。如果在朝鲜西岸有了落脚点,与朝鲜的海贸中可以获利巨大,而且可以收取船只过境的税利,他与沈家分红,足可以支撑兵饷。”
张问听罢想了想正色道:“你们家虽然是商贾世家,但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沈家就不能是纯粹图利的商贾,在海贸的时候,切记不能资敌后金!特别是粮食、盐、茶、兵器等对敌国的禁运物资,绝不能卖给东夷!”
沈碧瑶淡淡地说道:“相公多虑了,妾身与相公休戚相关同为一体,相公当国,妾身岂会做得不丧失之事?”
张问欣慰道:“碧瑶识得大体,令我宽心。你放心,有我为你们做主,赚钱的机会还能少么?现在你到了京师,京师是天下钱粮集中之地,只要碧瑶有心经营,官府这边我会帮你疏通。”
沈碧瑶道:“家父说为商者须要注意两件事,一是诚信,二是宽以待人。京师各行各业都有人经营,妾身如果倚仗相公的权势挤兑别人,定会遭来他人忌恨。不过,妾身最近确实现了另一个商机,相公如果能给工部的人知会一声,此产定然有利可图。”
张问道:“你先说说,是做什么的?”
“煤(以前叫石涅,《本草纲目》问世之后,就通常称作煤了)。我到京师之前,叫人详细考察过,京师并没有较大的财团经营这个行业,所以煤生意在京师是一个空缺,我们正好率先经营,也不会引人忌恨。”
张问在这个方面没有长处,便好奇地问道:“煤可以赚大钱?”
沈碧瑶点点头道:“当然,煤可以代替烧柴,京师至少有八十万人口,这是多大的生意;煤还是炼制铁器所需的材料,如今朝廷常年打仗,兵器制造很多,特别是天津卫制造局,专门为朝廷制造火器,每年都要消耗大量的煤或木材,如果相公能从中帮助,让兵器制造局等朝廷部门专门从沈家商行进货,那咱们真不愁没有生意做。况且有了我们提供稳定的货源,对朝廷节约开销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