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叹息。
自己也是个傻人,姑娘们自己都不在意,她还在这傻兮兮的与影子对弈,这样的自己……哪有资格说少年公子是蠢人?
“一子天元。”温梨自己与自己下棋,手法就随意了许多。
天元是棋盘的正中心,俗话说围棋有“金角银边草肚皮”的说法,她这样的举动是最蠢的……但是姑娘家就是喜欢这种一子定天元的气概。
天大地大,打不过我喜欢,大不过你喜欢。
大不过……我喜欢你。
温梨翘起嘴角,觉得方才杜十娘的紧张很有意思,若是杜十娘真的有那心思,也不失一件好事,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没有说杜七是肥水的意思,只是说姑娘比起第一次见,是丰满了一些。
温梨笑呵呵的,捏着棋盘,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天元一子是很潇洒,可……接下来会吃不少的苦头就是了。
这便是喜欢和任性的代价。
十娘应该想的清楚。
十娘想不清楚,那也有师柒姐替她想清楚。
……
此时,白景天蹲在石头上,手握吊杆,看着远处的波光粼粼……阳光反射的晃眼,他却十分的认真。
白景天没有在装,他是很认真的在钓鱼。
方才在这儿等杜七等的实在无聊,他突发奇想去翠玉街买了一条鱼竿,然后就拧住了,因为钓不上鱼儿来,所以气得慌,一时间连自己来这儿的目的都忘了,连杜七的离开都没有注意到。
这也没办法。
海棠喜欢做饭,经常会钓鱼……因为住在淮沁,淮沁的洗玉河更多,白景天从小就见到娘亲无论在多么恶劣的地方都能钓上来鱼来,怎么他就不行。
这儿的水是湍急了一些,浑浊了一些,可是……白景天运用瞳术是可以看到水里还是有不少“发育不良”的鱼的。
他今个非要弄上一条鱼儿,送给自家先生。
要不然说白景天还是个孩子……他的想法在牵扯到杜七的时候会意外的稚嫩。
兴许是男人在喜欢的姑娘、长辈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
“……”
时间流逝,太阳往西方移了一步,白景天终于是放弃了,他轻轻叹气,心道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的。
他弯下腰,蹲在石头上盯着水面,仔细去看,里面有少许的鱼儿在水中逆行,忽然伸出手插入河中,一把抓住了游的正欢实的鱼儿,感受着掌心的滑腻。
换个方式怎么就那么简单呢……
可他偏不。
不是钓上来的鱼,吃着也不对味,这也是一种任性。
白景天握着小鱼儿,深吸一口气。
他脑海中闪过了杜七的脸,心道兴许他改变一下和先生的关系,比如去了师生这一条,一些事情一定会更加明朗,就像是他在困难中选择简单一点的路走?
不是学生,先生说不定不会将他当做小孩子看,而是当成一个男人?
他偏不。
白景天将鱼抛进水里,眼瞧着阳光穿过溅起的水花,折射出耀眼的光,就如同一座七彩的桥。
难就难了。
天知道,以先生的性子,知道自己的念想后会不会笑得让他抬不起头。
白景天站起身,熟络的收起空荡荡的鱼钩,自嘲一笑。
没有鱼饵,拿什么钓鱼?
他白景天没有什么能耐,学医靠着先生教,修为比不上胞姐,温柔比不上姑娘家,样貌……先生说过许多次他的父亲好看,却很少说他好看。
他也没有鱼饵,拿什么钓鱼,还是世上最好看的美人鱼。
白景天将鱼竿放入身后的箱子里并站起身,活动活动麻木的腿,心想今个钓鱼的时候没有放饵,他早就知道自己钓不上来鱼儿,可心里还是抱着些许的期待。
对于先生,他没有付出实践的本事和勇气,所以只能钓钓鱼,发泄一下。
在这一点上,白景天虽然恨不得将徐青山用鱼线绑住沉入沁河,可还是佩服他的勇气。
世间不早了。
白景天看了一眼丧仪铺子的门,发现有打开的痕迹,门也没有从里面锁上,便知晓杜七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走了也好。
白景天觉得自己还是摸不清楚心思,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杜七究竟是喜欢多一些,还是尊敬多一些……可感情这东西本就是一团乱麻,若是能理的清楚也就不叫感情了。
只能通过事件去推动,想……那是想不清楚的。
白景天准备离开这儿,去鱼市买条鱼儿做个菜,然后再去找先生……先生喜欢吃,他做的一手好菜,勉强算是个鱼饵。
白景天戴上席帽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了一个比他思绪还乱的人。
桥边的亭子里,身穿华裳的温梨正在与影子对弈。
白景天踮起脚尖看了一眼,眼角轻轻抽动。
天元棋,还是自己与自己下……啧,不愧是姑娘家,在杂思上,是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