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一枚刻着女相佛陀的木牌轻轻摇晃。
……
……
杜七回到房间,坐在桌前,轻轻活动手腕,花瞳青蛇便游下来,立在桌前看着她。
“花瞳,我方才说错了什么吗?怎么他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杜七问。
“……”青蛇吐着信子,张开大口露出锋利的毒牙,旋即就这么飞了起来。
就在她要冲出去的时候被杜七抓住了身子按在桌面上。
“好了,我又没让你去咬他。”杜七心道花瞳变了许多,若是让她一口咬实了……白景天定要吃苦头。
杜七说道:“十娘讲过我不通人性,遇到这种时候那定然是我做错了什么。”
听到杜七说起杜十娘,花瞳青蛇就萎了下来。
她也就只能欺负欺负白景天,对于杜十娘那可是不敢有半分不敬。
杜七便不去想自己方才究竟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视线落在桌子的医书与笔记之上,翻开看了几眼,随后眨眼道:“呀,我把他的事儿给忘了。”
青蛇的身子弯弯,垂首看着杜七,像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杜七心道白景天上次给她的医书,她这些时日虽然闲着,可倒是完全忘的干净。
想到白景天正在厨房忙碌,又想到十娘平日的唠叨,杜七只得拿起笔,砚墨后在翻开白景天的册子,找了一页空白就这么开始书写。
当白景天推着小车走进屋,见到的是杜七认真书写的模样。
他怔怔的看了一会杜七的侧脸。
少女浅黛双弯,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正握着青笔,书写动作流畅而优雅,梳理恰到好处的低发髻美好而又齐正,低马尾平添了几分柔和。
先生……
白景天发现他这次见到先生之后,心中总是不能平静。
那是一种奇怪而矛盾的感觉,是以往时候他见到先生时候从不会起的心思。
白景天不明白,以往时候先生也是这般模样,可他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动摇。
其实也很简单。
以往的杜七不似人间中人,任谁看了都只会自惭形秽。
可现在她像极了春风城的姑娘,那眸子像落雪,也如同星辰一般明亮,对多数人都十分致命。
由高不可攀到身边的姑娘,其中的变化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的。
容易激起些许不该有的心思。
白景天敬重先生,所以很快便将多余的心思甩出脑海。
“先生,点心准备好了,我做了先生喜欢的甜虾……”白景天说道。
杜七头也没有抬的说道:“稍等一下,这就好。”
“……”白景天一愣。
方才他就奇怪,先生那么馋嘴的人,居然见到自己做的点心还无动于衷?
那是他的笔,也是他的书册,所以他更好奇了。
“好了,就先写这么多,够你用了。”杜七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舒展属于少女的身姿,旋即放下笔:“我开动了……景天?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白景天深呼吸,使自己忘记方才看到的东西,这才问道:“先生,你写什么呢。”
“自己看。”杜七说着取了一盘点心,打开之后眼睛放光。
真是她喜欢的点心。
还有着些许海棠的气息。
杜七心道白景天真是讨人喜欢的孩子。
……
白景天看着桌面,先生的字还是那般充满了女子气息的婉转,可当他看清楚杜七所写下的一切,愣在了那儿。
尽是他所不明的医理。
先生这是把他的疑惑都记下来了?
“以你看书的速度,这些应该够你背一段时日了……”杜七咽下口中食物:“很好吃,景天,你的手艺和你姐说的一样,真的精致了许多。”
白景天嗯了一声:“先生喜欢便好。”
说着,他看向那仍旧湿润的墨迹,笑了笑。
先生便是先生了,若是逾越了,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白景天想清楚,也就不再纠结,取出自己那泛着荧光的匕首,打开新的盘子后说道:“先生,这是天望海的清锦鱼,肉质最是鲜美,我给先生削一些。”
杜七看了一眼那绿色匕首,点头。
“麻烦了。”
“先生与我还客气什么。”白景天说着,匕首在手掌之上灵活跃动,便将那鱼切成了薄薄的一片。
杜七说道:“你好像恢复正常了?”
白景天收起匕首,说道:“先生这话就好像我方才不正常一样。”
“是不大正常。”杜七说道。
白景天苦笑。
这般读不懂气氛也是他先生的特点,他差不多也习惯了。
窗外小雪缓缓落下,在溪水中化作一股冰凉气息,绕着庭院而行。
许久后。
杜七心满意足的坐在那儿歇息,肚子鼓鼓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的这般舒适了……果然,自己这被海棠养出来的口味还得要与海棠一脉相承的厨艺才能满足。
“先生还满意?”白景天问。
“嗯,我很喜欢。”杜七如实道,脸颊微红。
吃得多是她第一件会感到羞耻的事情,至今也还是。
她挺长时间没有在人前放开了去吃了,好在白景天也不算外人,在能接受的范围。
白景天望着杜七那略带红晕的面容,又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旋即对自己的定力很是失望。
他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白景天坐下,说道:“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杜七觉得那些问题都比不得刚刚吃的这一顿美味。
“姓姜的侍卫?”
“嗯。”
“是因为那红吟姑娘?”白景天问。
“原来你知道。”杜七看着他,也不惊讶。
白景天别过头去,说道:“怎么说也是我手下的人。”
假话。
是因为红吟与杜七走得近才知晓,而不是因为什么部下。
杜七看得出他口不对心,也不点破,说道:“你怎么看?”
白景天坐正身子。
那人怎么说也是自己家一支卫队的统领,深得父亲信赖的那种,不然也不能让他去保护先生的安全。
他能看上那叫做红吟的红倌人,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说不好听的,是那姑娘的幸运。
他心想这种话不能与先生说。
“先生怎么看?”白景天反问。
“我?”杜七撩起垂下的一缕青色,望着白景天说道:“我不懂感情上的事情。”
白景天点头。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