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一番话说的古通老怪都发懵了。
他根本不知道当初萧剑渊去太白宗挑战幕九歌时发生的事情,外人只知道萧剑渊去了,一见幕九歌已成废人,大失所望,痛饮一夜,失意而归,至于太白宗主曾经三次对他动了杀机,以及后来不曾杀人,反而借论道传法之类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听外人提起过半句
听萧剑渊这口气,他对这三柱香时间是认真的。
可关键是,三柱香时间之后呢
“阁下许我三柱香时间,便已足见高义”
太白宗主在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此时的他,站立起身,都已显得有些勉强,还让方贵过来搀了一把,然后向着舟舱之外拱手,脸色凝重道“三柱香后,再不敢强留萧道友,只不过,倘若到时候萧道友还有余力的话,我倒希望萧道友可以再帮我做一件事”
舱外的萧剑渊面无表情,道“讲”
太白宗主沉默了一会,抚着方贵的脑袋道“带他走”
方贵整个人都忽然懵了一下,抬头看着太白宗主,只觉热血都流向了脑袋。
“可以,我与你这弟子投缘”
萧剑渊微一沉默,便答应了下来,然后再不言语半句。
舟舱之内,方贵发懵,古通老怪的座下童儿则是快要哭出来了,扯着古通老怪的袖子道“师尊啊师尊,你平时老说自己多有面子,现在卖面子的时候到啦,让他也救着我啊”
古通老怪欲哭无泪“我若在他面前这么有面子,还想让他救着我呢”
“呵呵,连三柱香的话都说了出来,太白宗主真是黔驴技穷了吧”
“那就只看这人有没有本事撑下三柱香了”
“夜长梦多,何必再与他们废话”
“”
“”
而在太白宗主与萧剑渊说着话时,那魔云里面的四大鬼神,似乎也在观察,之前太白宗主猜的没错,他们也在魔山闯洞府时受了伤,虽然临时享了大量的血祭,压下了伤势,但偏偏红袍老祖又不知去了哪里,再加上之前白发尊神前来试探,在那东土年青人面前吃了一个暗亏,所以他们三个心间也忐忑不安,若不是事关重大,他们三个是定然不肯来的
“一路之上,那太白宗主始终未出过法舟,只是不停请人来帮手,想是他的雪女之毒,中的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深,而那东土年青人也已离开,看样子他与东土的关系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般好,既然如此,何不就拼了这一次,管他青红皂白,先将他拿下再说”
如此打算着,三大鬼神财搅动了魔云,忽然间便急急向着法舟挤压了过来。
唰啦啦
东侧里,魔云之中,一个浑身漆黑,披着黑色羽衣,生了一颗鸟首的男子,双臂一提,便成了两只大翅,向着法舟轰隆扇动,天地之间顿时怪风大起,更惊人的是,那怪风之中,居然满满皆是呼啦啦乱飞的乌鸦,每一个都如牛犊大小,喙如利箭,狂涌而来。
西侧里,则是一个浑身生着青鳞,额头之上一只竖角的怪物,他虽生了四肢,但身体狭长,像是没有骨头,便是在半空之中,也是游着走,活像一条怪蛇,他则是凄厉大吼着,猛然抬手,抓着自己额头上的皮肤向两下里一撕,身体顿时像个布袋一般爆开了。
而在那爆开的身体里面,则顿时有无穷无尽的青鳞蛇狂涌而出,每一条游到了外面,都迎风便涨,居然成了青色大蟒,一只一只的搅动夜空,翻翻滚滚向前狂涌而来。
北侧里,却是那之前退走的白发尊神,它如今浑身上下,都渗着血气,像是刚刚享用了一场血肉大祭,正是力量狂涌之时,白发于空中飞舞,便不知引动了多少魔影诞生。
尊府四大鬼神,便有这等本事。
它们不知享用了尊府多少年供奉,底蕴深厚,远非人类修士可及,如今只是随意变化,便可以幻化出无尽妖魔来,某种程度上讲,简直便与一支妖魔大军也没什么分别了,而人类修士,灵息有限,恐怕就是耗死,也达不到这等疯魔一般的程度,这本是鬼神天赋
而在他们翻翻滚滚,向着法舟袭来之际,整个天地,便都变了模样,肉眼可及之处,那法舟上下左右,简直皆有妖魔狂涌袭来,不见半分缝隙,一般情况下,除非修炼了某种特异的神通,便如那东土年青人的笛声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同时护住法舟上下左右
便如海浪拍打下,谁能用一只手,护住浪下的一盏烛火不灭
偏偏还是有人的
迎着无穷魔意来袭,半空之中的萧剑渊忽然吐出了一口气,他面上一片凝重,也不再开口说半个字,迎着那无穷无尽,无孔不入的魔气与妖魔化作,他只是忽然间两只手向前一掰,那远比平常人十个还大的剑匣,立时便像扇子一般向着两边展开了开来。
而在那扇子里面,密密麻麻,皆是剑
而且每一柄剑,都是大有来历,大有名头的古剑
“呛啷啷”
萧剑渊双手如飞,不停的拔剑,倾刻间剑匣里面的四十九把古剑,都已被他拔了出来,每一柄剑,都是剑气四溢,飞在半空,却远比普通的飞剑更为精妙准确,像是被一只只无形的大手拿着,直向着四面八方涌动而来的魔气与妖魔迎了上去,倾刻间战在一处。
四十九柄剑,交织如大网,直将那一艘小小的法舟笼罩在了里面。
那无形的魔意与无穷的妖魔,可以从任意一个方向攻向法舟,但偏偏法舟的任何一个方向,都已被那四十九柄剑护住,居然没有一丝魔气,可以透过剑围,渗透进法舟之中。
“嗤嗤嗤”
在这种情况下,已无人可以看清这片战场,便如方贵,就算是瞪大了眼睛去看,他都看不明白萧剑渊是如何御剑与那无尽妖魔相斗的,只能看到漫天皆是耀眼的剑光,无穷魔气涌来,被剑气反弹回去,无数妖魔涌来,被剑光瞬间绞杀,下雨一般哗啦啦往地上掉。
“我的乖乖,他何时有了这等本事,不行我这首位,真个让给他吧”
舟舱里面,古通老怪又惊又喜,脸色煞白,却已忍不住透出了惊喜之色来。
“七子为心,半剑半阵,他确实已经参悟出了了不起的剑道,这等本领,别说是在北域,就算是在东土,也足以让他成名一方了”太白宗主听着舟舱外面的动静,便仿佛已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平静的道“只不过,我们要做好最坏的一种打算了”
“为什么”
古通老怪惊道“他一人抵住三大妖魔,丝毫未露败象啊”
“正是因为未露败象,所以才麻烦”
太白宗主平静道“他修炼的其实是剑阵之道,亦剑亦阵,擅长围攻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围攻,如今他拼尽全力,一人护住了法舟,不让我们受半点危胁,但这样一来,他损耗的法力,也是平时的数倍之多,他毕竟不是仙道之修,如此消耗,撑不了太久的”
古通老怪脸色顿时大变“那那三柱香时间”
“三柱香时间,是他打算拼命的说辞”
太白宗主声音渐低,道“以他现在的这等战法,这等消耗,真撑到三柱香后,恐怕连逃走的力气都不剩几分,到了那时候,他便也真个无法救你们离开这层层重围了”
古通老怪闻言,顿时嘴唇颤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太白宗主,忽然笑了笑,道“事到如今,其实只有一个办法,我虽受了雪女之毒,但毕竟还是可以出手一次的,不必连累他消耗太多,也不必连累你和这小童儿”
古通老怪听了此言,已是嘴唇颤抖,老眼发红。
他自然知道太白宗主还是可以出手一次的,只是出手之后的结果,所有人都明白。
也是到了这时候,他才明白了过来,难怪这老太白与萧剑渊说话之时,让他带自己的弟子走,却全不关心自己和童儿,因为他已经打算好了靠自己来救这法舟之上的人性命了啊
太白宗主缓步走着,感受着体内积蓄的雪毒之意,慢慢走到了舟舱门口。
心里已是微微一叹,便要挑帘出去,但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袍角,拉的非常用力。
转头看了过去,便看到了方贵满面焦急,红着眼睛,央求道“再等等,再等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