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内当太监的这几日,紫云格格整天变着法地捉弄折磨着身心憔悴的刘铭祺,彼此之间的矛盾也是越来越升级了,在刘铭祺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侮辱与反侮辱的斗争终于彻底地爆发了。
这天夜里,整日饱受欺凌,劳累过度,吃不好睡不好,时常又被变态狂束公公骚扰的刘铭祺正在睡梦中梦见自己挥舞着手里的九节钢鞭,一遍又一遍地抽打着那个怨毒的紫云格格,只见她衣衫爆裂,血肉模糊,弱弱而危,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彼此起伏,每抽打一次,刘铭祺都会不由自主地大笑三声,以此来发泄内心压抑已久的郁闷和屈辱。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只有在梦中才可以对那些压在头顶上的强势进行强有力的反抗,更可以采取任意的方式发泄仇恨,为自己大大地出一口恶气,以此换得一丝心理上的安抚。 房内“啪”的一声乍响,惊醒了酣睡正浓的刘铭祺,同时也打断了他在梦中紫云格格的好梦,辗转翻过身去,希望能尽快睡去,也好尽快接上那还没有做完的美梦。
“哎呦……哎呦……”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细细弱弱的呻吟声,吵得刘铭祺也实在是睡不下去了,极不情愿的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朦朦胧胧中见不远处的老赵捂着肚子,正在铺上翻来覆去地扭动,看样子极其痛苦。。
刘铭祺低声道:“老赵,你怎么啦!要不要紧?”
老赵有气无力地回道:“没事,吃了药就没事了,老毛病了,隔个两三个月就会犯一次。”
借着窗外的月色,依稀可见老赵身边放着一个黑乎乎的药罐子,再怎么说他也一把年纪啦,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也该被撵出宫外了,好歹也是熬到了尽头,人老思家,落叶归根,回老家享几年的清福,到时候俩眼一闭,俩腿一瞪,也算是给自己的这一生圆满地划上了一个句号。
刘铭祺对这些太监们的处境也是非常的同情,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家可以轰轰烈烈地活着,而他们却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困在宫中作奴才,成为一批连男人都作不成的阉人,真是让人可悲可叹啊!
想到这,刘铭祺关切地问道:“吃药了没?”
老赵语气缓慢地叹道:“没,人老了,不中用了,刚倒来一杯水,又不小心碰落在地。。”
刘铭祺平生就是见不得别人可怜,马上道:“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我能行。”老赵边说边强撑起身子,准备再下去倒水。
“你别乱动,看你都虚成什么样子啦!再不顾及点身子,恐怕阎王爷不招你,你就自己先去报道啦!”刘铭祺开了一个冷玩笑,自己也觉得这个玩笑却是不是那么太好笑。
紫禁城里的太监与太监之间,很难见到互相帮忙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致使他们变得如此冷血,特别是东厂的太监更是一个比一个残酷无情,心狠手辣,都超出常人许多倍,像老赵这样的老实太监已经快濒临绝迹的地步了。
生理的变态必然导致心理的畸形,在那被称为“见不得天日”的皇城禁地,太监们除了伺候主子,彼此之间更是漠不关心,自扫门前雪,哪管别人瓦上霜,即便老赵在铺上活活疼死,也不会有人过问。。
刘铭祺不是真太监,更没有其他太监们的冷酷心理,秉着儒家思想,助人乃是快乐之本的的当代大学生(曾三次被开除学籍)尊老爱幼的高尚道德情操,主动跳下铺去,亲自为老赵重新倒了一杯温水,端送到他的身旁。
老赵心存感动,连声道谢,从药罐子里拿出两粒黑药丸,就着水,咕噜一声喝了下去,总算是减轻了几分痛楚。
老赵咳嗽了两声,真切地表达着着内心的情怀:“贾兄弟,你心眼真好,现在像你这样善良的人不多了!”
刘铭祺呵呵一笑,红着脸道:“老赵,什么善良不善良的,我就是这么个人,在弱势群体面前则善,在强势面前则恶,时间长了,你就了解我了,从其量也就是个讲良心重义气的人,优点嘛!别人不说我也知道,挺多的。” 瞧,他把自己给夸的,
正聊着,房门突然轻响,一位四十岁年龄的太监进了房,见到俩人后,道:“老赵,该你接夜班了。”
“哦,我马上去。。”老赵连忙答应一声,踉踉跄跄地撑起身子想要起身下铺,身子刚一动弹,脑门上的虚汗刷刷直冒,别说是值夜班了,随时都有昏过去的可能。
刘铭祺不忍见他拖着虚脱的身子上岗,万一出个事儿,岂不是让人痛惜,想到此,刘铭祺按住老赵的肩膀,轻声道:“老赵,你还是别去了,看你病的不轻,好好休养一下吧!我来替你值。”
老赵连连摆手,硬撑着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刘铭祺笑道:“客气啥,好好休息吧!等你病好了,记得请我喝顿酒,算作扯平!哈哈……”说完,刘铭祺笑呵呵地离开了房,说起刘铭祺做事情,心里并不希望别人对他都是感恩戴德的,而是让别人放下受之有愧的包袱,平等地善待身边的人,说来说去,这个混世浪子还是有些优点在身上的,要不然也不敢来大清混呐。
出了房,还没走几步,一阵困意袭来,刘铭祺张开大嘴,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虽然自己也是困的要命,但毕竟老赵的身子骨弱,自己能帮一把是一把,这世间谁求不着谁呀?谁知哪块云头上有雨啊!
通过这几天的实习,刘铭祺已经初步修炼成为了一名掌握太监基本工作要领而且能独立完成工作的“优秀见习太监”。。
太监值班房离紫云格格的寝房只有一墙之隔,刘铭祺晃晃荡荡的走进房后,按照惯例,先把桌子上的油灯挑亮,再顺手操起一支开了叉的毛笔,在砚台上蘸了几下,确切点说应该是搅拌了几下,然后才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鬼都不认识的毛笔字,在夜值登记本上注明了上岗时辰。
再之后就是要到紫云格格的寝房查寝倒夜壶了,一提到倒夜壶这事,刘铭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难道紫云格格肾虚不能,还是大小便失禁,年纪轻轻地就开始半夜爬起来嘘嘘,害得太监们不得安生。
刘铭祺手里提着个长嘴煤油瓶,轻步进了内寝,站在半寸厚的柔软地毯上,顿足望了一圈,几盏稀稀零零地红烛微微摇曳着,靠东面的象牙床上幔帐高挂,紫云格格跟头死猪似的睡在里头打鼾,尽管声音轻微,然而传到刘铭祺的耳朵后,已然变了味道,正所谓,恨人恨到骨头里,即使西施也变颜。。刘铭祺上步来到镶在墙壁外的壁灯前,踮起脚,掀开灯罩,检查了一下灯罩里的油碟是否油尽灯枯,随手又相继给几盏灯加了少许煤油,接着又来到了一个天蓝色的屏风后面,足有半间房子那么大,里面除了几盏亮着的长明灯外,就只剩下一个恶心的充满尿骚味的褐色夜壶,孤零零地摆在原地。刘铭祺躬着身子,掐着鼻子,屏住呼吸,拎着壶耳,尽量让自己的身子和它保持一定远的距离,如同拎了个定时炸弹似的,小心翼翼地往房外走。
带着情绪上岗,这能把工作干好吗?刘铭祺出了房,一边朝茅房走去一边替自己感到愤愤不平,暗道:“靠,什么玩应儿,堂堂的四品寺卿居然给个臭丫头倒夜壶,传将出去,自己的脸可往哪放啊!最可恨的就是这个紫云格格,她明知道自己是朝中官员,就为了那点芝麻蒜皮的小事耿耿于怀,至于嘛!不就是摸了一下胸部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说出去,谁能知道此事?何必对自己百般作弄,疯狂报复呢?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呀,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刘铭祺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发泄,刚才还能通过梦镜的过程将紫云格格一通好打,想起来着实过瘾。。眼下又不能像梦中时可以发泄,又不能进房把纳兰紫云给掐死,心口的这闷气,越积越多,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