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日渐落,夕阳煞是血,伴着落日的余晖,大清士兵滚的滚,爬的爬,足足败退到域关山外二十里之遥的一片稍微平坦开阔的荒地处,确定背后再没有匪寇们追来后,方在王总兵的命令下,队伍渐渐地停住了脚步,人马相继汇聚成营,随后各营的参将们各自整队集合,清点死伤的人数,原地安营扎寨,休整待命。
疲惫不堪的王总兵满面苍凉,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目光惭愧地望着军服褴褛、身负轻重伤的将士们,心中如万剑穿心般绞痛,伤心的泪水围着眼圈打转。一日为帅须知士兵性命的精贵,二万人啊!才出来几天,就被他遭尽了一半,如今是看在眼里痛在胸间。
战争是残酷的,战争就是要死人的,没有血腥杀戳,那就称不上战争,只能叫纸上谈兵罢了。。但此次的惨重伤亡对大清的将士来说也确实是忒大了些!对于主帅王世长来说算得上是一次毁灭性的沉重打击,心力交瘁的他和三天前那个荣光满面的他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军机大帐很快被士兵们搭妥,眼下战情危机,王世长再怎么说也是一军之帅,且不能在将士们面前让人看出懦弱之相。王总兵痛定思痛,转身悄然拭去泪珠,正欲率众将官入账商讨军事机宜,而就在此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刘铭祺策马扬鞭,率领着火枪骑兵营一路扬尘地赶了回来。
来到帐门前,刘铭祺翻身下马,将马绳随手交给了帐外侍卫兵的手中,大踏步来到王总兵的面前,抱拳拱手道:“末将参见总兵大人。。”
“不必多礼,快快进帐中休息。”王总兵抬了抬手,眸中再次亮出赏识的光亮,关切地吩咐道。
“谢总兵大人。”刘铭祺道。
众将跟着王总兵陆续进入大帐,各自落座,年逾五十的王世长忍着内心的剧痛,强行支撑起身体,靠坐在大帐中间的木椅上,弱弱地对帐内的众将叹了口气道:“哎……此日一战,损我军威,弱我国势,四营均都溃不成军,败至于此,若不是火枪骑兵营的刘千总及时赶来阻挡匪寇追杀,恐怕我等已成为匪寇大牢中的阶下之囚,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提督大人交代啊!”
半响,大帐内渐渐被一股衰沮的气息所淹没,四参将人人面呈血色,各营的游击、守备、千总等大人均垂头丧气的默不作声,一脸苦瓜相。。坐在一旁的兑字营参将鲍铁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忍不住起身拱手道:“总兵大人,我等追随总兵大人十几年,从未打过此等窝囊仗,眼下要是真刀真枪的拼个你死我活,我等倒也不会把这些谋反草贼放在眼里,可如今匪寇手持震天大炮,威力甚大,让我等毫无对付他们的办法,实在急煞人也。”眼瞧着鲍铁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焦急模样,恨不能自己能变成一门震天大炮,同样轰炸匪寇们个稀巴烂,才解恨。
鲍铁话音刚落,离字营参将孙竹起身道:“总兵大人,既然匪寇的火炮势猛难挡,强攻不成,不如我们再退后十里处的小殇山上埋伏于此,引狼入室,在一举歼之。。据我所知,此处山势颇为险峻,易守难攻,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与匪寇决战。我四营可在山腰间准备够充足的滚木礌石,待匪寇攻山之时,借着地势之险,从两面山腰夹击,杀他个有来无回,再说敌人的震天大炮再厉害,也无法抬上山来,更是奈何不了我们。”
震字营参将赵正纯听后,起身反对道:“孙参将的主意好是好,不过我军在域关山一战大败而归,所带粮草也都丢在山中,要是守在此处,怕就怕匪寇围而不攻,到时候我军守在孤山上,岂不成个匪寇的囊中之物了吗?”
乾字营参将刘习起身道:“常言道兵不厌诈,若是果真如此,我们可趁机假装投降,再趁机下山,一声令下,和匪寇短兵相接,拼个你死我活,我看也不是不可。。”
站在一旁的鲍铁听后,道:“刘将军是不是以为那些匪寇都是跟你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对我们有情有义不成。再说了,我鲍铁生是一条好汉,宁愿死也不向匪寇投降。”
四位参将在帐中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摇曳的烛光映着王总兵青白的脸,呆滞的眸子里有两团小火苗正在沸腾地燃烧。听着各位参将们的争论,王总兵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脸一沉,“啪”的一声,狠拍圆木椅柄,气恼道:“既然攻不能攻,守不能守,退又不能退,难道我们在这里等死不成?”
大帐内霎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垂头不语,恐怕稍一抬头,会被总兵大人怒火冲天的目光射杀掉。。王世长很少在众将面前发火发威的,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勃然大怒,令人生惧。
刘铭祺静静地坐在大帐的一角思考着,希望凭他后世者的智慧帮大清兵摆脱死亡灭军的厄运。
王总兵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一双带电的眼神在众将中扫了一圈。此时,他心里明白,时势造英雄这句话的分量,眼下唯独希望在生死危急关头,能有一二位有才智有胆识的将帅之才显露出来,想出尚好的计谋,解救燃眉之急,败军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