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常常为心中的目标或是理想而奋斗,不顾一切地,心中是否还会有一套道德法则?”
“如果你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可能会成为各种事物的奴隶,甚至成为自我中心思想的奴隶。做你应该做的事——出自善意而为之,你是自由的,它使我们超脱自我的**与恶念。”
“那么,当我们失去了某种**的支配,一旦激情流逝,我们为什么而生存?”我望着他。他蹙起眉头,凝视着窗外一所教堂的塔楼,“如果人类的脑袋简单得足以让我们了解的话,我们还是会愚笨得无法理解它。”他喃喃自语。我有些吃惊:“您是说‘自相矛盾’?”没有回答。“我们能做什么?”我问。他回过头来时,面色已霁。“笑吧,吃了饭可以笑一笑,据说笑能促进消化。”他歪了歪了头。我大笑,对着一桌水果。他已提起金头拐杖,踱出门去。
不胜其烦。他已在这条巷里来回走了六趟,“您在想什么?”我问,他像是没听见,“或许,我们可以做些努力,”他顿了顿,“所有国家应该联合起来成立一个国际联盟,以确保各国能够和平共存。”那有用吗?眼前似乎闪过一抹血红,说不清是南京城中一片殷红还是南联盟那座废墟中的斑斑血迹,“那没用!”眼眶一热,感觉想哭。他注视着我:“当我们遵守道德法则时,我们也正是制定这项法则的人。对我而言,这样一个联盟是远程目标;几乎可以说,那是哲学的终极目标。”我无语。他是对的。我们无法改变历史,但可以创造未来。
我回过神来,他已走远了,我追上去,却是一块墓碑,上面刻着一句话:“有两件事物我愈是思考愈是神奇,心中也愈充满敬畏,那就是我头顶上的星空与我内心的道德法则。”眼前白花花一片,刺眼,模糊。
康德死于1804年,死后葬在哥尼斯堡,哲学史上的一个纪元随此而结束。
站在大街上,四周是匆忙的人,来来往往的车辆,头顶灰蒙蒙的天……一盏灯,一盏灯,闪过年年月月……我的视线仍触及大街上那位衣裳褴褛踯躅独行的老人呆滞的目光……一闪身,一闪身,幻作无数问号……我热爱星空,但当头顶的天空变得模糊,我只有将目光投向如潮的人流,竭尽所能,去探寻人间的道德法则。在有限的时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