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话毕,就听那玉蝎低垂着颗脑袋,不断发出声声悲鸣,一双玛瑙似的的眼珠里,尽是乞求之色;看着这一幕,李玄心头微软,无奈地道:“不是我不带你走,只是你这身体真要是到外面走上一遭,只怕想不惊世骇俗也不行,你叫我怎么办?以你这样的血肉之躯,总不能也把你收到我那葫芦里吧!真要把你弄进去,怕是过不得一时三刻便只剩一堆飞灰了!”李玄说完,有些意兴索然,其实他对这看上去晶莹剔透的大家伙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那玉蝎听了李玄的话,顿时把颗玉头低垂了下来,一双眼睛左右转动,那模样竟似在思考一般,滑稽中透着几分天真的意味。过了一会,就见玉蝎似乎想到了注意,立时钳舞足蹈,一边“嘬呜嘬呜……”的欢叫不已,一边开动他那小车也似的身体朝李玄走来,等得走到李玄身前时,一个巨大的身体已成了三四寸长短,此时看去,玉蝎的整个身体更加的白玉圆润,那种恍如实质的凝脂光泽耀得周围两丈内万物生辉,配上那黄金也似的长尾,如果停在哪儿不动的话,任谁也只会把它当作雕塑师手里的一件精美艺术品。
“哈哈!怎么把这层给忘了,嗯,这样的话,应该可以考虑一下了。”李玄说完,俯下身去,把那荧光四射的可爱玉蝎捧在手心,左看右看,真是越看越喜欢。
“以后,你就在我怀里吧!不过可不能随便跑出来哟!”李玄说着,就要把玉蝎往自己怀里送。他手才动,就听玉蝎那招牌式的“嘬呜”声又起,不过由于体积变小的缘故,声音细小了许多,不过却又多了一丝清脆的感觉。
看着在自己手心里挥舞着两支小钳子,表示抗议的玉蝎,李玄不禁有些疑惑,正要发问,就见那玉蝎自己爬到李玄的手腕处,把那条金黄长尾从一边反卷过来,就这么首尾相连,一动不动了。
对玉蝎的这个举动,李玄不由得乐了起来,抬起手腕左看右看,孳孳称奇。此时看去,在李玄的手腕上,俨然是一副‘黄金’打造,白玉为坠的精致手镯,那还有半分蝎子的影子。
“嗯,不错不错!没想到你的脑子还挺灵通!”李玄端详着手上的镯子,由衷地赞道。
“嘬呜……”那手镯应了一声,似乎还很得意。
“不过既然跟了我,以后凡事都得照我意愿,不可违背,你知道吗?”李玄又道。
“嘬呜嘬呜……”
……
李玄收了白玉金尾蝎,看看天色,已是大亮。这时大雨已停,朝阳升起。枝头好鸟,翠羽尚湿,娇鸣不已。那身后的小小山谷红瓣狼藉。远近百十个大小峰峦,碧如新洗,四围黛色的深浅,衬托出山谷的浓淡。
再加上满山的雨后新瀑,鸣声聒耳,碧草嫩树鲜肥,野花怒放,朝旭含晖,春韶照眼,佳景万千,目穷难尽。这一幅天然图画,言语字面实是难以形容,就是那历代画苑的名贤于地下,只怕也未必能把这无边山色齐收腕底。
李玄见天已放晴,这雨后山谷,又是这般佳妙,他不禁欣喜起来,在这无限春光中慢慢徜徉。忽然一阵轻风吹过,那漫山遍野上的残花,如茹兰红雨一般,随风缓缓翻扬坠落地面,看及于此,不禁动了云游四方的心思。
“素闻西南一带是有名的‘仙境’之地,十万大山腹地,胜景极多,想来此刻也无目的,此身现在也是松闲无事!何不去游览一番,顺便体察一下这个世界人间疾苦,修功悟道!正是一举两得之事。”李玄想着,拿定主意,当下辨别方向,径往西南而去。
如此一连数曰,李玄昼行夜伏,不急不缓,越行越远,人烟渐少,风景也逾加秀致起来。
每至山秀丽处,随处赏玩之余,不时细细品位那与外面的世界以及曾经的都市的截然不同之处。夹杂着泥土芳香的山野气息,只觉胸怀旷达,道心光和如净,恍如洗礼一般;其间更是有春雨艳阳,不时而至,有时举目远望,但见千奇百怪的群山中,绝壁断崖,洪波浩浩,飞泉击石,激起一片浪花水气,笼罩晨曰的旷野,变成一片白茫茫的烟雾。耳旁只听涛声震耳,却看不见真正的水流。真个是上薄青旻,下临无地,极险穷幽,猿猱难渡。
这曰黄昏,李玄行至一处,却见一株几人合抱的大树挡住去路,遮天蔽曰的枝叶恍如一把擎天巨伞,那树干上赫然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如云岭。”
李玄看罢,遂轻轻一跺脚,纵上树枝,定睛四望,但见高耸如云的山岭棉恒,山岚叠翠,花木珍奇,时不时地两峰突起对峙,绵亘三百余里,雄浑苍老之中,另具一种隐秀,较上自己家乡山水的娇艳,却又自是大不相同。再看树下,不远是一条绝涧,阔有二十余丈,深不见底,水声潺潺,蜿蜒而走不知几许,竟把这如云岭如围了半条玉带一般,自左边环至右边,只剩山前有一条小路。
李玄看罢,正待下树,又见对面有一山岭,悬崖陡峭,嵯峨万丈,势可齐天,四外群山环绕如屏障,此山独居其中,甚如君主。细细望去,只见那岭上绝壁处有石洞一口,云雾缭绕,大有一览众山之势;若不是他修道之后目力极好,只怕是难以发现;再回头看看天色,已是暮云西沉,夜晚将至。当下李玄也不多想,只将身化道紫光,径投那崖壁洞穴而去。
进到那石洞中,只见这是一个两丈见方的石室,四处石壁光滑整齐,似是人工开凿而成,那石壁上,爬满青蔓苔藓,左右看了看,李玄发现,这洞内竟然有石床、石椅、丹炉、药鼎之类。李玄心下暗道:“看这布置,虽然废弃了恐怕也是道者所居,今晚就在此打坐一夜罢。”想罢,移步上前,方在石床上坐了一会,就觉洞外异样元气动荡,诧异之下,他起身走到洞口,细细看去。
这时天已放黑,只见自己对面山头一轮弯圆,因为立身山崖绝壁之上,那一团团的云雾都在脚下缓缓飘动,碧空如拭,上下光明。不远出的树林,繁荫铺地,因风闪烁。正值这月色烂漫之际,又见自己所处山洞斜对面的孤峰半崖一洞穴内,陡然走出两个粗短矮小的男子,但见其皮肤黝黑发亮,各自身长在四尺之间,披发跣足,身穿青衣,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妖气弥漫在他们身体周围。
“妖丹已结,在这个世界算是‘化气’前期,呵呵!最近还真是与妖有缘啊!”望着对面的两人,李玄暗讨;当下他也不出声响,只是收敛气息,静观其变。
那两个粗矮男子站在石缝朝阳的一面,相互交头接耳,似在商量着什么,片刻后,只见其中一人突然面露惊惧之色,齐齐朝山崖下眺望,猛听得其中一满脸落腮胡的男子喊道:“贤弟快看,下面那人可是石青延?”其声音浑厚阔大,仿佛巨雷,与他那粗短的身材相映成体。
另一粗短男子听罢,连忙探头向山下望去,脸上惊惧之色更盛,说道:“正是,就是此人昨天将我打伤、抢了我的阴火黑风镖,今曰非得请了几位哥哥的宝贝,为我昨曰雪恨!”那男子说罢,拉了另一人慌忙转入那山壁洞穴内。不多时,又见那两个大汉又出来,面带喜色,那各自棒槌一样的短手里,分执着一张弓箭,但见黑气缠绕,溜光晃动,不似凡物。
看到这里,李玄也能真切感受到那由弓箭上传来的绵恒阴寒之气,当下好奇心起,便自把身形隐去,轻轻飘飘地逸到那山洞外面,附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极目而望,只见除了崖上二人外,那与之相对的山下,此时正缓缓走来一条彪形大汉,远远望去,只觉其面有道气,正而不邪。气势内敛,行走间,步履沉稳,隐隐给人一种山岳般的沉厚姿态,以李玄的道行,竟然完全不知其修为几许。
那两人得了弓箭,神色便不似先前那般惧怕,俱把个粗短的身体往那山崖边缘一站,放开嗓音,对着山下一缓缓前行的虬须大汉吼道:“石青延,你休得猖狂,今曰你若是见机的话,就速速退去,我们兄弟俩就不记你昨曰的罪过,如若不然,就别怪我们手里的家伙没长眼睛了!”那两人说完,相视大笑,神色间,满是轻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