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太原九英(下)(2 / 2)

长安发生“甘露之变”,这位《茶谱》的作者竟然也受到连累。他的好友贾岛曾在《哭卢仝》一诗里写道:“长安有交友,托孤遽弃移。”卢仝临刑前,长安的好友去送别,卢仝委托友人照顾自己的孩子。卢氏后人将卢仝的尸骨偷运回乡安葬,由于担心受到牵连,在安葬卢仝之后,就举家南迁。此后几百年间,卢仝就在世人眼里销声匿迹了。在唐代一度风声最紧的时期,甚至连他的名字和著作也不能提起,官府让人从各类书籍和文章中抹掉他的一切。</p>

甘露之变时,卢仝恰巧与宰相王涯的几位幕僚在相府的书馆中吃饭,于是留宿在此,吏卒秘密行捕,卢仝说:“我是卢山人,和大家没有结怨,有什么罪?”官吏说:“既然是山人,来宰相的宅院,难道不是有罪吗?”这位诗人仓促忙乱中自己也不能辩解清楚,竟然一同遭受了甘露之祸,被牵连诛杀。卢仝年老没有头发,太监就在他的脑后订个钉子,便以行刑。先前卢仝生个儿子取名“添丁”,人们认为是中了预示吉凶的谶语。</p>

济源县西北山上有卢仝当年汲水烹茶的“玉川泉”,据说他的墓也在那儿。好友贾岛有诗《哭卢仝》:“平生四十年,惟着白布衣。”</p>

我学艺时得知,卢仝在少室山茶仙谷茶仙泉隐居时所作的《七碗茶歌》在我们这儿广为传颂,并演变为“喉吻润、破孤闷、搜枯肠、发轻汗、肌骨清、通仙灵、清风生”的瀛洲茶道。这里的人们对卢仝推崇备至,常常将之与“茶圣”陆羽相提并论,被推到了“煎茶道”始祖的高度。</p>

那时我还年小,未知人间疾苦几多深。早起勺水煎茶之时,常听闻山坡下有人吟唱般的啸问:“蓬莱山,在何处?”山麓有人又以嗟咏之调作答:“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p>

伴随琴声叮嗡,亭子里有人清吟:“山上群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风雨。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便为谏议问苍生,到头还得苏息否?”后来我师傅说,久秀大人与山间宿友吟对之句,皆是卢仝诗作。</p>

名叫信正的面色苍白家伙坐在矮几旁说道:“卢仝好饮茶作诗,在少室山茶仙谷茶仙泉隐居期间著有与茶圣陆羽所作《茶经》齐名的《茶谱》、《七碗茶诗》,被世人尊称为‘茶仙’。他好茶成癖,其诗风浪漫且奇诡险怪,人称‘卢仝体’,他的《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诗,传唱千年而不衰,其中的‘七碗茶诗’之吟,最为脍炙人口:‘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卢仝对茶的功效和饮茶的愉悦,在诗中表现得淋漓尽致。”</p>

有乐拉我来坐,说道:“这个位置好,我们在树荫下吃茶聊天,顺便看热闹。由于距离远,打架也打不过来。见势不妙,咱们就跑,也来得及……”</p>

“当时就在这个位置,我们吃茶的时候听说利家怒斩了爱智十阿弥。”矮几后边一个家伙捻须说道,“那谁还说要去捉利家,我们都坐着不动,没人理会。谁打得过利家啊?再说十阿弥这家伙也不讨大伙儿喜欢,就只有你哥喜欢他。”</p>

有乐见我眸含不解之色,便笑着说道:“爱智十阿弥,是我那位当家哥哥住在清州城时期的小姓,也是他的近侧,以宛如女人般的美貌和伶牙俐齿而著称。他有个致命的毛病,就是毒舌!十阿弥因利家的乳名叫做‘犬千代’而常常嘲笑他,恶语相加,甚至偷了利家的饰物,而我那位当家哥哥因为个人喜爱总是偏袒十阿弥。永禄二年的一次,利家本与爱智有任务在身,但二人发生口角,利家盛怒之下在众人面前杀了十阿弥。其实是利家控制不住怒气出手过重,误杀了十阿弥后与妻子阿松一起逃走。这事把我哥气坏了,不过后来他还是选择了原谅……”</p>

“那时我才四岁,后来听说了这事儿。”我到他旁边蹙眉道,“你还记不记得?其实我们穿越时遇见过当初还未被你哥哥原谅的利家,他还险些拿鎗戳我……”</p>

“你们不可能有过穿越吧?”名叫信正的面色苍白家伙闻言纳闷道,“‘穿越’这种事情有悖天律,而且违反自然常理。当然也不是绝对不行,但哪有这么容易?你以为是上街买菜么?出个门就能穿越?还谁都能穿越?起码你得有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帮你穿越,咒语什么的更不可能。至少你需要一个能临时开启穿梭通道的特殊器物,比如传说中那种有助于穿越来回的‘神镜’……”</p>

“一说穿越你就来劲了,”有乐摇头笑道,“我记得好像有些人拿着某种载有神奇图符秘咒的古书,手拉手念着咒语去撞墙就能穿越了。哪有用到什么‘神镜’之类你说的特殊器物?”</p>

“没东西肯定不行。那是必不可少的,”名叫信正的面色苍白家伙啧然道,“按你所述的情形,料想其中有个人的身上暗自怀揣有这般器物,不论他有意无意,这个东西必定在他们中间先已存在。然后只要随同意念所致,按照正确的图符说准了秘咒,就好像输入了对的密钥,悄然开启了所揣之物即时打开穿梭通道的功能,一下子就能穿越了。除非只有这样子,否则你念什么咒语都没作用的。不信你去问提教利,他就认识会穿越的奇人异士。铁斋也知道,据说那些异人还曾经告诉他,所谓‘神镜’和图符古箓之类特殊器物其实是远古时候某些来自天外的神秘‘先民’遗留的,他们虽然技术超强,已臻我们所以为的‘神乎其技’境界,仿佛神之一族般神奇。但他们以前居住的世界还是毁灭了,剩余之人竭尽所能,乘飞槎避难途中居然造出穿梭器物,不甘心地来回穿越、尝试挽回灭亡的命运,然而再强的技术也挽救不了他们一手毁掉的世界。残余的族人唯有到处漂泊,其中有一些还没死尽的家伙在很遥远的古时候跑来我们这个世界,或因他们搭乘的‘天外飞槎’之类神奇载具由于乱穿梭过甚而彻底坏掉了,或许他们也找不到其它更好的去处,只得就此羁留在这儿。然而这些由于技术发达而舒服惯了的家伙却不怎么适应咱们过去极为艰苦的生活环境,加上恶劣的气候以及疾病,这帮不知哪儿来的‘先民’渐渐灭绝了,只留下他们所谓的什么‘繁衍之种子’自己生长,以及少许古物和遗迹……”</p>

我听着不由钦佩道:“你懂的神奇东西怎么这样多啊?”</p>

“懂的事情多有什么用?”名叫信正的面色苍白家伙摇头苦笑道,“就算是全懂,也不一定便能招人待见。我家里人嫌我只会看书和写东西,不会谋生,只怕我没多久就要沦落去讨饭了。甚至连讨饭的能耐都没有,搞不好也要跟先前被流放的舅舅一家人在野外捡东西吃……”</p>

我陪着唏嘘之余,忍不住问道:“先前听别人说他舅舅被流放,然而他舅舅不是早就战死了吗?他到底有几个舅舅啊?”有乐冲茶道:“人不只有一个舅舅也是很常见的呀。总之,不管有几个,他娘舅一家还是被我哥哥流放了。所以我们不能再乱跑,招惹我哥一旦当真生气,可了不得。”</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